第三百七十一章 大结局 江山不易,山河不改
贵妃闻言面色有些发白,犹豫一下看着皇后说道:“姐姐也知道,芳婕妤的事情谁敢提一句,臣妾若是毫无根由的忽然在皇上面前提起来……况且现在皇上在前殿,臣妾也见不到圣驾啊。”
“皇上会去找妹妹的。”皇后坚定地说道,“当初的事情皇上只怕还要找个无关的人问一问,妹妹就是那个无关的人,此时全靠你一句话了。”
贵妃心里不安,知道皇后的话是最对的,可是她实在是不愿意在皇帝面前提到芳婕妤几个字,这几个字就如同她的噩梦一样,想都不愿意想的。当年她们一起进宫,三个人好的跟姐妹一样,虽然她容貌最美,可是最得*的却是芳婕妤,德妃不是最得*的,也不是最美的,但是却是一朵解语花,三人在这宫里也算是各表一枝,只是细细比较起来,皇帝心里最喜欢的只有芳婕妤,她心里明明白白的。
后来出了太多的事情,先是德妃有孕,后头紧跟着芳婕妤也有了身孕,只有自己一直没有消息。当时她所有的心思都在想着怎么能有孕上,无意中就忽略了很多事情,等到回过头来时就发现德妃跟芳婕妤之间有些不对劲了,再后来德妃先生了儿子,芳婕妤却是怀着孕就被皇帝冷落了,再到后头生下儿子没多久连命都没有了。也就从那时起她对德妃起了疑心,再没多久她也有了身孕,一心只顾着自己了。
此时,再把当年的事情翻腾出来,别人怎么翻她都不会觉得有什么,让她自己去翻心里却很是不舒服。三人说是好的跟姐妹一样,其实不过是互相为依靠在这宫里头想要站稳脚而已,真有多少姐妹情分是没有的。这宫里头只有一个皇帝,想要做姐妹怎么可能呢?大家都是最美好的年华,都想做皇上身边独一无二的那个,都想要独得圣心。她当时容貌最美,德妃性子最温和然则容貌及不上自己,芳婕妤没有自己美也没有德妃性子好……但是却是最有风情的,眉梢一挑,抿唇一笑,举手抬足,莲步轻挪都是一道景儿。
这世上总会有特别得上天眷顾的人儿,如芳婕妤这般家世不显,容貌不拔尖,性子也不显的人,偏偏皇上跟她在一起就有说不完的话。皇上才说上句,芳婕妤就能接得出下句,两人就像是相识了几辈子一样,当时她在一旁冷眼看着,心里不晓得有多羡慕。但凡宫里举办宫宴,皇上那是年轻气盛总爱出些刁钻的主意难为人,偏偏大家大多时都被皇帝古怪的性子难为住,总是出糗。可是芳婕妤就能游刃有余的就把事情给解决了,好似皇上那难题不是难题,就跟吃饭喝水一样容易。
她犹记得最清楚一件事情,那年皇上圣寿,皇后娘娘办了宫宴,宴席上酒到酣处,大家都拿出生辰礼献给皇上。其实宫里头女人能送给皇上的礼物有限,除了自己亲手做的衣衫,再就是荷包之类的物件,再不就是一张画,一幅字,一支舞,弹支曲儿来凑兴。年年这般,皇帝自然没什么兴趣,当时满殿的宫嫔只有芳婕妤没有奉上礼物,皇上就问了,芳婕妤却答道:“皇上富有四海,肩扛天下,臣妾送什么都是俗物又俗气,反倒不如不送了。”
不送生辰礼还能说的这般理直气壮的也就只有芳婕妤了。
皇上自然是有些不开心的,觉得芳婕妤有些怠慢他没将他放在心上,偏要为难她,让她当殿拿出让他满意的礼物来。
贵妃忆及往事,现在想想还清清楚楚的记得,芳婕妤在皇上的为难之下,当殿垂头细思,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却是面带委屈扭身就走。那脚步又轻又快,当时所有人都傻眼了,谁会想到芳婕妤拿不出礼物来,居然还敢自觉委屈扭头就走的。
皇上气急,让芳婕妤不许走,可她压根不听,脚步反而更快了。当时她还不是贵妃,芳婕妤已经是芳婕妤,她只觉得眼前一阵明黄影儿闪过,皇上居然气急之下从御座上径自追下来,一把将芳婕妤拉住了,亲自扯着她不许她走。
当时芳婕妤被皇上一把抓住,就见她回过头来,眼神落在被皇上抓住的手上,面容上哪里还有委屈的模样,眉梢轻扬,眼睛带笑,面带倨傲,却对着皇帝说道:“君来留妾,妾为君留,这礼物可好?”
每个字拆开来她都识得,可是组合起来这些年来也没能想明白,当时皇上为什么因为这句话开心成那样。
皇上当时分明是去问罪的,哪里是挽留她的,更何况作为妃嫔留在后宫侍奉皇上不是应当的吗?
贵妃想不明白,当时殿上的那许多人她想能明白的,大约就只有后来对姬亓玉照顾有加的皇后娘娘了。
伸手揉揉额头,贵妃看着皇后苦笑,“其实臣妾真没什么好说的。”
“要的就是你说不出来什么。”皇后笑,要是贵妃能一句一句得分说明白,反而不美。这样有什么说什么,是最好的。
“既然这样,那好,臣妾应了就是。”贵妃现在也没有别的选择,以前她从没想过依附于皇后或者是德妃,可是随着皇子们长大,随着朝中形势变化,她也不得不做出选择,既然选择跟皇后站在一起,那么就要付出自己的该付出的,更何况皇后没让她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只是她自己有心理障碍,不愿意想当年的事情。
贵妃答应下来,皇后又看着晗妃说道:“晗妃妹妹也许应该带着笑安去园子里走一走,你跟德妃同出夏家,多有缘分的事情啊。”
晗妃闻言一愣,皇后是让她带着笑安在宫里头堵着德妃,不让她见皇上吗?想想德妃以前每次都能咸鱼翻身的本事,她就明白皇后的担忧了,“是,笑安这几日也觉得在明籽宫闷的慌,臣妾正好带着她去园子里散散心。”
“正是,小孩子家家的,正是天真烂漫贪玩的时候,可不好拘束了她的性子,咱们皇家的公主,那可是要有自己的气派的。”
“是。”晗妃轻快地应下来,跟贵妃对视一眼,两人起身告辞出去。
待出了凤栖宫,两人在宫门前同时住脚,对视一眼,春天要来了,不约而笑,这才相背离开。
晗妃走了几步,心里却想着皇后这一步步稳扎稳打,面上什么都没做,却已经将德妃逼入了困境。天时地利人和,全都齐了,皇后娘娘的威力此时才爆发出来,若是换做自己,怕也没有皇后这般的镇定从容,丝毫不乱。皇后忍了德妃这么多年,到现在还能这样把持得住,当初自己跟随也算是一个正确的选择,至少以后笑安的前程是能保住了。
宫里头因为陈贵嫔的一封折子引起的翻天巨浪,宫外的人是一点的风声也没能得到。
自从姬亓玉回来之后,徽瑜完全恢复了软枕高卧的美好养胎日子。之前神经绷紧的厉害,现在姬亓玉回来了,这根神经一下子松缓下来,徽瑜足足睡了一天*这才觉得像是重新活过来。
姬亓玉听着徽瑜这形容,抱着她良久都没能讲出一句话来,他现在还不能现身,整日窝在正院里看着媳妇,顺便隐于暗中指挥调度最后对宁王一系的打压。随着姬亓玉力度一步步的加大,再加上温家夫妻突然被慎行司请走,宫里头虽没有风声传出来,但是已经让人闻到了危险的气息。
徽瑜午睡起来,就看到姬亓玉坐在临窗的大榻上,伏在炕桌前正在写东西。下了*,汲上鞋,缓步走过去,“在写什么?”
姬亓玉听到徽瑜的声音抬起头来看着她,“睡醒了?外祖的回信。”
徽瑜抿抿头发,才起来头发一定散落的不成样子,虽然姬亓玉不怎么在意自己这副邋遢样,但是好歹害的保持点颜面。整理了下头发,这才看着姬亓玉说道:“这次皇上特意派人去山阳营救与你,但是现在找不到人,你忽然出现在京都总得有个合理的说法。”
这个很重要。
“了闻大师会出面分说,国安寺一直养有僧兵,大师跟燕大儒又是好友,会说是僧兵护卫大师前往山阳与燕大儒会面的时候,无意中救了跌落山下的我。因为跌落山下并不是意外,再加上伤势严重并未对外宣扬,所以回京后将我藏身于国安寺,后又将昭姐儿接去与我见面,唤醒我求生的意志。”姬亓玉道。
徽瑜沉默,原来接走昭姐儿是为了这个。当时涤尘还一副死守秘密的架势,一个字都不肯透露……
“大师一开始就知道你的计划?”徽瑜比较怀疑,了闻大师这样的世外高人会参与这样的俗尘争斗?
“不知道,我半路上修书给大师的。”
半路上给了闻大师写信,大师是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了。毕竟国安寺的那枚丢失的兵符是姬亓玉给找回来的,后来大师直接交给了姬亓玉保管,其实严格说起来早就是一条船上的了。但是徽瑜也相信,大师这样一个悲天悯人的世外高人,若不是姬亓玉真的有一颗为国为民的心,他也不会破例掺和世俗之事。
“你这是先斩后奏,也不怕大师不理会你。”徽瑜摇头浅笑,姬亓玉的胆子的确大。
“不会,大师虽是世外高人,却是慈悲心肠,他能懂得我的心思到底为何。”姬亓玉提到了闻大师神色很是敬重,“大师是真真正正的有德高僧。”
徽瑜对于了闻大师也很敬重,听到姬亓玉的话就点点头,“既然这样,你打算什么时候传出回京的消息?”
姬亓玉面色一沉,好一会才说道:“我生死不明,皇上才会彻查,等到宫里头有确切的消息出来,我再露面。”
姬亓玉是怕他提前回京,皇上又不愿意处置德妃了,毕竟德妃咸鱼翻身的例子太多了。姬亓玉越是没有消息,皇帝就会越加愤怒,再加上皇后娘娘在后宫推波助澜揭开当年芳婕妤的真相,双重压力之下,才能将德妃一下子打到再也不能翻身。
说到底,姬亓玉对于皇帝是没有的信任之心,是不相信皇上会秉公处理这件事情的。计划这么久,绝对不能在最后关头功亏一篑。这种心情徽瑜懂,只是越发觉得姬亓玉可怜,挪过去坐在他身边,笑着说道:“这样也好。”
两人相拥在一起,姬亓玉轻叹一声,却是一个字都没讲出来。
温家进了慎行司更像是一个信号,定国公跟昭国公还有邢玉郎商议过后,再加上姬亓玉暗中传递的消息,开始讲信国公府这些年的罪状公布于众,发动了最为猛烈的弹劾之战。
章敞去年就已经调职都察院在怀王手下做了一个御史中丞,此时弹劾大战一开始,章敞就在都察院发挥了极大的作用,联合幕僚弹劾折子雪花片一样飞向朝廷。怀王此时大怒,但是却已经无法制止,他虽然领了都察院的职务,但是一来对这里的业务不熟练,二来章敞寻常一副无害的模样从不惹是生非,至少怀王上任初期一直表现的相当的友好,暗中却是将怀王给架空了。当初姬亓玉将章敞安排进都察院,为的就是这天,早就跟都察院几位最为有名公正无私铁嘴钢牙的御史交好。此时故意将信国公所做的一些事情的证据给几人看,哪里还能忍得住不弹劾,自然是纷纷上书。
都察院集中炮火弹劾信国公、令国公贪污受贿、卖官鬻狱、嫉妒贤能、贪位苟且,且还查出国公府霸占民田,强取豪夺、卖法殉情等一系列罪状。姬亓玉准备多时,此时一经发难便是证据确凿,人证物证俱全。再加上此时姬亓玉在众人眼中还处于生死不明,下落不知的阶段。现在定国公府等靖亲王一系的人,突然开始猛烈攻击宁王一系,众多人皆认为很有可能靖亲王这么久毫无消息已经遭遇不测,所以靖亲王一系的人才会这般的恼火,大有跟宁王一系同归于尽的架势。
信国公跟令国公自然是竭力反抗,到御前辩解,试图能得到皇帝的信任。然则此时皇上所有的心思都在陈贵嫔交出来的那折子上,看完折子心中怒火无处发散,恰逢都察院弹劾信国公等人,所有的怒火全都朝着信国公以及令国公散了出来,不仅下令让刑部彻查此事,还将信国公以及令国公下狱,一时间朝堂上风云骤变。皇帝如此暴怒,人心惊惶,无数人打听具体情形,然则此时后宫却是一丁点的消息都打听不到了。
德妃所居的秀玉宫此时连个蚂蚁都跑不出来,秀玉宫被封,皇后得到消息之后面色平静,心里长长的舒了口气,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姬亓玉,平安回来才好。
信国公府以及令国公府此时已经是乱成一团,信国公夫人以及令国公夫人全都去了宁王府求救,希望宁王能将二人先从大狱里捞出来再说。乍逢变故,姬夫晏完全被搞乱了节奏,不明白怎么*之间事情就会变成这样。但是信国公毕竟是他的舅舅跟岳父,再也没有坐视不管的道理,接到消息之后就赶紧进了宫,然则进宫之后却见不到皇上,想要求见德妃,却被告知德妃身体不好无法相见。宁王这时才察觉到事情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样,宫里头出了大事儿,所以皇上大怒之际,信国公跟令国公撞在枪口上,这才被毫不留情的下了狱。
但是宫里头的大事儿是什么?
宁王一整日奔波疲惫至极,跪在御书房门外求皇上召见之时,脑海中忽然就想起了姬亓玉对他的一句话。
难道自己的母妃跟芳婕妤之死真的有关系?
他自幼在宫里长大,虽然宫里被下令不许提及芳婕妤的事情,可是宫里头那么多人,那么多条舌头,总会有人忍耐不住提到一两句。然而提到最多的都是芳婕妤当初如何盛*,却几乎没人提到她是怎么死的。再加上母妃一直告诉他,芳婕妤是难产而亡,所以并不曾怀疑过,唯一想不通的就是芳婕妤那么得*,为什么父皇却一直不喜欢四弟。
只是父皇心思难测,他不敢揣测圣意,纵然心里有疑惑也不敢查问。
可是,现在忽然之间只觉得后背上一阵阵的阴冷,如果他的母妃真的跟芳婕妤的死有关系……
宁王在宫里跪求皇上的同时,夏冰玉方才神色疲惫的打发走母亲跟姑姑,这些日子本就因为跟表哥之间的事情闹得心交力瘁,但是没想到娘家又出了这样大的事情。好像认为一直不会倒的山一下子塌掉了,她的生活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母亲的苦求,姑姑的哀戚,两家公府的未来,一下子全都压在了她的身上,不仅爹爹跟姑父入了诏狱,就连姑姑的儿媳秦柔嘉也已经带着孩子回了娘家居住。一直以来因为姑姑性子强势,她们婆媳之间多有不睦,此时家里一出事儿,昭国公府就派人把秦柔嘉母子接走了。昭国公府的立场已经一清二楚,是绝对不会伸出援手的,而这时还想着将女儿接回去,也已经是很仁慈了。
“王妃,董侧妃求见。”
夏冰玉缓缓的抬起头来,看着赵嬷嬷,“定国公府也来接人了还是董侧妃要来看我的笑话?”
赵嬷嬷是看着王妃长大的,此时瞧着她这幅模样,心里难过,就连忙说道:“老奴这就回了董侧妃让她回去。”
夏冰玉却摇摇头,“嬷嬷,让她进来。”
“王妃……”赵嬷嬷这时反而有些犹豫了,不该进来通禀这一声的。
“早早晚晚都会见,躲着又有什么意思?”夏冰玉伸手将耳旁散落的发丝抿回耳后,董婉被自己压制这么多年,现在自己落魄了,她怎么会不来看笑话?
赵嬷嬷无奈,只得将董婉请了进来。
董婉缓步走进来,身上穿着青色的衫群,乌黑的发髻上只簪了一根玉簪,穿的格外的素净。看着端坐在临窗榻上的夏冰玉,只见她面色上遮掩不住的憔悴跟灰败,她心里难得的畅快起来,这么多年了,终于也能看到她有今日。
“王妃大概想不到,自己会有今日吧?”
“你若是来看我的笑话的,现在可以滚了。”
“不,我是来讨个公道的,有些事情压在我心里这么多年,若不能问个清楚明白,只怕将来入土都不能闭上眼睛。”董婉径自在夏冰玉对面坐下,伸手抚了抚衣衫,自在从容。
夏冰玉冷眼看着董婉,“你现在胆子真是大,真以为我就不能耐你何?现在我还是宁王府的王妃,轮不到你在我面前嚣张。”
“打也好杀也好,这府里自然是没人能挡得住王妃。可是王妃娘家大厦倾倒,杀了我不要紧,可得为自己的一双儿女想想,我娘家现在可好好地,总能为我讨个公道的。”
夏冰玉的面色一下子变得苍白,是啊,她现在娘家已经不能依靠,自己还有一双儿女要护着。狠狠的看着董婉,哼,这么多年总算是露出尾巴了。
“我早就说过,当年马车的事情不是我指使的,不管你信不信,不是我就不是我,我已经落到这一步,还有什么不敢承认的。”夏冰玉自然也有几分傲气,讲这话时下巴抬得高高的,自有气势加身。“倒是当年我在宫里早产的事情,我还怀疑与你有关,这么多年你也不曾承认不是?那你现在敢不敢承认?”
“不是我,我当时也有孕,自然不会拿着自己的孩子做赌注。”董婉说道,夏冰玉的神色让她确定马车的事情也许真的跟她无关,“就算是与你无关,可是你敢否认这件事与信国公府无关?唯一能威胁到你地位的只有我,就算你不出手,信国公难道不会替你扫清障碍?当初你早产,又是在宫里,我早就说过当初有人在我背后推了一把,你一直不信我,现在我依旧这样说,你我因为此事彻底翻了脸,也许真的是有人想要一箭双雕呢?”
夏冰玉确实不敢保证,这件事情家里人从没有人跟她提过,她也压根就没想过会是娘家动的手,此时董婉忽然这样质问,她反而没办法否认。一箭双雕?宫里头姑姑树立了不少的敌人,也许真的会有人这样做,想到这里竟是一阵阵的心惊。想到这里,她看着董婉说道:“如今王府危在旦夕,你就眼睁睁的看着王府大厦倾倒?不管如何,王爷待你总还有几分真心的。”
“当年你算计我成为宁王府的侧妃,因为我确实爱慕王爷,最后委屈自己嫁了进来。这些年来,你我交手数次,可是最后结果呢?你跟王爷青梅竹马,每次就算是你的错,最后一定是我受委屈。再深的情分,也会在日复一日的失望中消磨殆尽。当初你拼命打压我,遇到王府有事的时候,给我几分笑脸,想用我娘家的力量,你真当我是傻子吗?”
“可是王府倒了与你有什么好处?夫妻一场,你就眼睁睁的看着王爷倒下不成?”
“我又有什么好处?就算是我出力拯救了王府,可是你的儿子才是嫡子,将来承继王府的人,我跟我儿子能落得什么?还要拼着得罪娘家,得罪靖亲王妃的风险,我是真傻了才会这样做。现在你娘家已倒,王爷被你家连累到如今地步,你就不想想以后你还有什么颜面面对王爷?我有后半生的时间慢慢的等着,等着你们青梅竹马的情分耗尽,等着你们夫妻反目,等着你日复一日的尝到当初我的绝望。我会温柔的守在王爷身边,会一日一日的将他冰冷的心暖过来,就算是我一辈子只能做个侧妃,后半生陪在他身边的是我,你觉得如何?”她曾爱慕过他,不惜做侧妃也要嫁给他,可是最后如何呢?可是就算是她对他已经没有当初的爱慕之心,可是也绝对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夏冰玉后半辈子还能跟宁王相亲相爱。
看着夏冰玉面色苍白无色,董婉心里升起真真的畅快。这么多年的郁气,今朝总算是散发出来了,她起身居高临下看着夏冰玉,“据我得到的消息,德妃跟当年芳婕妤之死有极大的关系,就算是可怜你送与你的吧。”
董婉转身离开,夏冰玉却被这个消息一下子砸懵了。
如果董婉说的是真的……方才还有希望也许家里还能翻身,就算是辛苦些不是没有机会,可是如果牵扯上芳婕妤的死因,夏冰玉眼前一阵阵的眩晕,如果是真的这样,就彻底的完了。
皇帝从秀玉宫出来的时候,天色泛着黑,黑中透着红,暮色夹着冷风落在人的身上,他凝视着这后宫,每一处他都极熟悉,几十年来,宫里的路他再清楚不过的。可是此时,凝视着远方天际,却突然有了一种茫然的思绪。
万长安跟在皇帝的身后,此时身上的里衣已经全部湿透了,这一天来在秀玉宫简直就是如地狱般,恨不能自己从没有踏进秀玉宫一步。要是今儿个自己拉肚子,或者是摔断腿也好,就不必知道真相了。看着皇帝的背影,脚步已然有了几分踉跄,心里就酸楚的很。他跟了皇帝一辈子,做了一辈子的御前奴才,当初芳婕妤跟皇上之间的事情他是清楚的,知道皇上是真的喜欢她的。
可谁能想到芳婕妤当初失*竟是德妃一手策划的,万长安心里轻叹一声。
当初德妃跟芳婕妤还有贵妃娘娘三人情同姐妹,尤其是德妃跟芳婕妤比跟贵妃还要亲近许多。后来德妃娘娘先有了身孕,随后生下了二皇子,后头芳婕妤也跟着有了身孕,皇上待芳婕妤与众不同,对这个孩子自然是比其他嫔妃的孩子更欢喜些。当初德妃怀二皇子的时候曾出过一次意外,那时都有证据指向芳婕妤,可是皇上坚信芳婕妤不会害人,再加上德妃也替芳婕妤开脱,这件事情最后只是处置了一个宫人了事。德妃生了二皇子之后,芳婕妤当时也有数月的身孕,皇上当时对有孕的芳婕妤简直是有求必应,当时宫里一时无两。人人都猜测,芳婕妤这个孩子生下来之后,只怕是要再进一步,会成为新一届的秀女中最早封妃的人。芳婕妤有孕自然无法侍寝,可是皇上还是经常往那里跑,自然就冷落了宫里大多数的人。当时唯一能在这种情形下还能获得圣*的除了德妃就只有贵妃娘娘了。
当年芳婕妤忽然失*,所有人都不知道原因,他却是知道。因为芳婕妤怀孕七八个月的时候,德妃又有了身孕,可是芳婕妤却嫉恨德妃再度有孕威胁她的地位,居然将德妃推倒置其小产。这件事出来后,紧跟着又有人跳出来指证德妃第一胎的意外也是芳婕妤的手笔,皇上大怒,亲自去质问芳婕妤。万长安当时没跟着进去,不知道皇上跟芳婕妤说了什么,反正从那次出来后芳婕妤就失*了,生产时难产皇上都没去看一眼,后来生下靖亲王没多久耗尽元气就病故了。
也正因为德妃两次都被芳婕妤陷害,第二次更是没了一个孩子,这些年来皇上一直觉得愧对她,不禁对她所处的宁王格外的恩*喜爱,就连对德妃都格外的宽容。
可是万万想不到,这一切全是假的。
德妃根本就没怀第二胎,原来生宁王的时候德妃就伤了身子,再也不能有孕。她又怕芳婕妤生子之后她们母子无立锥之地,索性就想了个假孕的主意,买通了太医蒙骗了皇帝,陷害了芳婕妤。就连第一胎出的那个意外,都是德妃之前早就谋划好的,到了炮制第二次所谓的小产时,第一次的意外也就加重了皇上对芳婕妤的恼恨。当时德妃是怎么做的?还为芳婕妤求情,居然还主动提议瞒着她小产的消息,不想让人知道皇上*爱的女人是这样狠辣的,所以当时德妃第二次有孕的事情都没人晓得,更加不知道这里头的恩怨。
皇上那样高傲的人,德妃这话是真的说到他心里去了,他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意被天下人笑话,被朝臣笑话,被后宫的妃子笑话,自己不识人真面目,居然这么*爱一个狠毒的女人。这件事情在德妃一手策划下悄无声息的被压了下去,旁人只知道芳婕妤触怒了皇帝失*,没人知道为什么失*。
现在真相大白,万长安想着,现在皇上一定会后悔当初武断的下了决定。那一日他们在屋里说了什么没人知道,可是从屋子里踏出来芳婕妤失*,后来生下四皇子没多久过世。这期间皇上没去探望过芳婕妤,可是芳婕妤却皇上写了折子送上去,没想到居然会被德妃半路拦截隐瞒下来。
那折子里写了什么,万长安也不知道,只是看皇帝的神色,轻叹一声,造化弄人啊。
德妃背后如果没有信国公府这个强大的娘家,也就不会在宫里有那样的人脉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皇上即位之初,世家势大,德妃这样大的胆子,在后宫里做下这样的事情,皇帝岂能不怒。
信国公府,算是完了。
宁王,也完了。
慎行司再度送来了供状,皇上很快就发下了对温家的处置,温大人斩首,温家老少流放千里。
温家的处置之后,紧跟着宫里就传出德妃“病逝”的消息,宁王得到消息之后,当时就昏倒在御书房外。为了求见皇帝宁王已经跪了一日*,可是万万没想到等到的居然是这样的结果,皇帝看也没看宁王一眼,直接让人送出了宫。
德妃“病逝”的消息大家还没消化下去,此时生死不明的靖亲王回京了。
跌落下山的靖亲王居然被路过的了闻大师给救了的消息,一时间如同插上翅膀飞遍了整个京都,此时又有人想到了之前了闻大师将大郡主接到国安寺的事情,现在全都对上头了,原来是为了这个啊。
靖亲王被皇上招进宫中,没有人知道这对父子说了什么,只是第二日信国公府以及令国公府都被发落了。信国公一系列罪名证据确凿,判了斩立决,信国公府所有的男丁罚没为奴,女眷流放。令国公府相对好些,令国公府贬为庶民,没收家财,一招从云端跌落泥塘。追随信国公为恶的官员,俱都被发落,情节严重者夺官入狱,情节轻者罢官贬为庶民。
宁王夺爵,被皇帝发落去守了皇陵。
这一场大的动**,足足持续了月余才算是安稳下来。后头才隐隐传出来德妃构陷芳婕妤的事情出来,只是宫里消息严谨,便是知道这个消息也没敢随意说嘴,只是终于有种明白真相的恍然。德妃忽然病故,原来是为了这个。
一年后,靖亲王被立为太子,搬入东宫。
徽瑜看着襁褓中的儿子,指挥着人收拾东西搬家。誉哥儿还在山阳读书并未回来,昭姐儿对这个小地弟依旧充满了热情,带着小小围在弟弟身边逗他说话。襁褓中的娃娃看着姐姐笑得甜甜的,一双眼睛亮闪闪的,看什么人都特别的有精神,有兴趣,跟誉哥儿那时候截然相反。
已经成为太子的姬亓玉打起帘子进来,徽瑜一看到他就说道:“说搬就搬也太急了,整理箱笼也要有几日。东宫那边不知道收拾好了没有,内廷府那边醇王可不能偷懒,你要叮嘱几句。”自从上回山阳之行,醇王极其幸运的搭上了姬亓玉这趟末班车,如今倒是被姬亓玉使唤的团团转,内廷府的事情他是真真切切的管了起来。
如今皇上大部分的政务都交给了太子,太子人手不够,这些兄弟们倒真是让他毫不手软的使唤起来。醇王已经托了醇王妃在自己跟前说项,让他轻快些才是,徽瑜却不肯替他说情。拿着国家的那么高的王室俸禄,却不肯出力怎么行呢?
“三哥早就收拾妥当了,搬家的事情内廷府自会有人手调度过来,你不用担心这些。”姬亓玉过来先把女儿抱起来亲了亲,这才看向襁褓中的儿子,才看一眼,同哥儿就对着他爹裂开嘴笑了。这个孩子,姬亓玉起名景同。
“爹爹,我跟珍姐姐说好了,我还要去肃王府读书,不能因为搬了家就给我挪地方。”昭姐儿趁着她爹在,赶紧把这事情定下来,免得又要几天看不到人。
“好,随你高兴。”姬亓玉伸手摸摸女儿的头发,“我们昭姐儿开心就好。”
“开心着呢。”昭姐儿搂着亲爹的脖子亲了一口,兴奋不已喊着要给珍姐儿送信,让她放心云云,说着话人已经跑出去了。
徽瑜看着女儿摇摇头,“你再这样*下去,将来有你头疼的。”
“女孩娇养着好,将来谁敢欺负她?”姬亓玉浑不在意的说道,女儿不比儿子,自然不能受委屈的。
姬亓玉被封为太子之后,一下子忙了很多,去岁宫里头的那场变故,朝堂上的格局也发生极大的变化,这一年来徽瑜因为养胎躲了很多的应酬,如今姬亓玉被封为太子,却是再也不能躲懒了。心里已经想着入住东宫之后,还要开宴庆贺,又想着邀请哪家的夫人,名单上位置怎么排。在这之前,还要举行册封大典,宫里头送来的册封大典上的规矩跟礼仪,徽瑜看着都觉得成蚊子眼了。特意请了皇后娘娘身边的褚嬷嬷来指点,大典上是一点都不能出错的。
徽瑜的手被姬亓玉握在掌中,徽瑜抬头仰视着他,这才发现他似乎有些不太对劲,只听他说道:“今日皇上宣我进宫。”
徽瑜心里有些紧张,这一年来皇上对姬亓玉多有示好亲近,只是他已经习惯了那个亏欠他的皇帝,对于这样的父亲是十分陌生的。她不想当圣母,因此也没说什么大义凛然的话,她支持他所做的决定,此时他忽然开口跟她讲这个,一定就是有事情了。
屏住呼吸,看着他,“皇上……说了什么?”
“他说,对不起。”
徽瑜就看着姬亓玉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眶红了。她依偎进他的怀中,其实从头到尾,姬亓玉除了给芳婕妤讨一个公道,就是想听皇上这句道歉的话。
有些错已经铸就,无法挽回,只能尽力弥补。可是弥补未必就是姬亓玉想要的,他想要的只有一句道歉的话,如今终于听到了。
六月初六,钦天监测算的大吉之日。
大殿之上,徽瑜从皇后手中接过太子妃的金册金印。
大殿中站着的是满朝在京诰命夫人,个个态度恭谨,神情敬畏的对着她伏地叩拜。
“诸位请起。”徽瑜开口缓声说道。
随着命妇们起身,徽瑜抬起脚,踩着红毯一步步向殿门口走去,明亮的日光从门口映照进来,长长的裙摆如流水般拖拽而过,尊贵而又华丽。
殿门口,站着一个身着玄色暗色七爪龙纹袍的男人,挺拔如树,面如冠玉,对她轻展笑颜。
他牵起她的手,并肩而行,祭宗庙,告天地。
他与她,一路并肩前行。
朝阳从东边升起,即便它有落下的一刻,待到明日,它仍旧能照常升起。
人生中即便有不如意,也终将会过去,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一刻,只是一个新的起点。
晗妃凝视着二人的背影,看着他们牵起彼此的手,涌上心头的有些许的怅然。
德妃没了,这后宫里在皇后娘娘的管理下井然有序,贵妃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时不时的见一见儿媳跟孙子,日子过得十分的快活。皇上已经很少进后宫,如今见太医的次数越来越频繁,朝政大多已交给太子,她知道,皇上的日子也许已经不多了,当年的真相对他造成了极大的打击。
爱一个人,若没有了信任,便是皇上跟芳婕妤的结局。
看着徽瑜跟姬亓玉的背影,总有一日,太子会坐上这个位置,这诺大的后宫会有无数的美人充盈进来。
他们的信任,会不会依旧延续,他们的幸福能不能终老。
低头浅笑,晗妃想,徽瑜那样的聪明人儿,一定会守护住自己的幸福的。
他们对彼此的信任,江山不易,山河不改。
人生能得这样一人相伴,再无遗憾!
终于完结了,故事结局也许不那么完美,但是每一段婚姻没有人能保证一路无忧。婚姻的基石便是信任,相信小四跟徽瑜会很幸福的。明天开始写番外,先写昭姐儿的榜下捉婿。这本书写了一年了,谢谢大家一路追随,故事里有欢笑有悲伤,人生不会完美,但是我们依旧追求幸福,谢谢大家!
七月初某香跟家人会出去玩几天,我已经存了稿子每天三千字,大约会在七号左右回来。写文这么多年,从没有时间全家一起出去旅行过,已经计划很久,只是一直没时间拖了又拖。某香不在的这几天留言就没办法回了,等回来再跟大家聊天,爱你们!再次感谢所有支持的亲们,谢谢大家一路相伴!
本来预料今天顶多写一万三四千字,谁知道写着写着就有一万七八千字了……另外,德妃会有一个单独的番外,剖析她的人森,(*^__^*)?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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