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宴行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沈江南是有些意外的。
在对厉宴行下手之前,沈江南有稍微了解过这个人,性情孤僻冷傲,在生意场上雷厉风行,说一不二,再加上厉家深厚的背景,这让沈江南一直觉得厉宴行是个冷面修罗一样的人。
或许他很重视自己的侄子,却不会到了为了维护侄子的女朋友而说出什么违心的话。
所以,那句所谓的“打着他的旗号在外面欺男霸女”是真心实意的?“欺男霸女”这种小事是会影响到他的婚约?
沈江南在心底里冷笑。
这些有权有势的人,什么时候在乎过他们这些穷人的命?怕是在他眼里卑贱的不值一提吧?
所以,会不会是……他已经有了想退婚的念头,而今天的事,只不过是个引子。
一旁的厉舟远已经过来扶起她,就像抱着一只可怜的小布偶猫,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她的后背,轻声细语道:“别怕,别怕,他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来欺负你?”
“这间病房可是我特意给你妈妈留出来的,可不是什么王八蛋都能来抢的!”说着,冷冷地看了眼姜哲元,刚才还嚣张跋扈的姜少这会儿老老实实地缩着肩膀,一声不敢吭。
这话也让沈江南震了一下,从他怀里钻出来,眼睛还是红的,带着一汪盈盈水痕。
“这间病房,是你找来的?”
厉舟远邀功似的笑,一双手也揽住了她的纤腰,食指暧昧地在她腰上画着圈,弄得沈江南止不住的战栗。
“除了我,还有谁能把阿姨安排到这儿来?主治医师还行吧?要是不行咱就换,刚好我导师的同学从国外回来,住院费够不够?不够尽管开口。”
看着厉舟远真诚的双眼,和他眼底永远也隐不去,藏不掉的风流暧昧,沈江南吞了吞口水,心乱如擂鼓。
她想起了跟陌生人的约定。
跟厉宴行上床,拿到证据发给他。
她之所以毫不犹豫地答应那个人,不但因为对方手里有姜敏儿酒驾和其它犯罪的证据,还能帮她解决母亲住院的一系列医药费,而她需要付出的,仅仅只是身体而已,仅仅只是丢掉脸面而已。
所以,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对方。
可是现在,厉舟远对她说,母亲的病房是他安排的!
这个只会享乐,一心只想睡她的花花公子?他一贯高高在上,居然也肯下凡,看一看她身为凡人的苦难吗?
沈江南只觉得心脏在抽紧,浑身的血液几乎要从皮肤里迸出!
原本坚定的决心忽然变得犹豫起来,她在犹豫,是否还要继续那个约定?
是不是相信厉舟远,也能治好母亲,报复姜敏儿?
何况厉宴行岂是那么好勾引的,她简直已用尽了浑身解数,他却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心里八成已经把自己看成水性杨花的**一般的女人。
她咬了咬唇,在内心的抉择中艰难开口:“舟远,其实我……”
话刚开了个头,沈江南忽然注意到厉舟远脖颈下面的一抹暧昧的嫣红。
位置有些靠近肩膀,要不是刚才动作幅度大了些,穿在白大褂里面的衬衫微微有些凌乱,她还真注意不到呢。
沈江南在心里对自己嘲笑出了声。
想什么呢?厉舟远有多花心自己又不是没看见?自己是他的第几个女朋友?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厉舟远对“女朋友”一向温柔小意慷慨大方的狠。
自己现在在他心里,大约还值些钱,因为他还没有得手过。
真是糊涂了,居然有那么一瞬间,想要依靠他。
她收起了仅露出的一分真心,换上了十足的假意,哭腔里带着婉转的咛哝娇媚,“舟远,你知道我的,我是个保守的人,从来都没有让别人碰过我……”
说到这里,厉宴行忽然发出一声嗤笑,声音很轻,却带着说不出的嘲笑和讽刺,幸好厉舟远全身心的沉浸在她编织的柔弱细网中,全然没有听见他叔叔这一番提示。
心慌了慌,含嗔带怒地看了眼厉宴行,埋首在舟远的臂弯里,硬着头皮接着说了下去:“要不是你今天恰好来了,我就……我就要被这个混蛋欺负了,他还差点害死我妈,舟远,我不想就这么放过他,你帮帮我,我要告他!你帮帮我好不好?”
厉舟远心里对姜哲元当然也是恨的不行,正要答应,可叔叔就站在一边,忽然朝他看了一眼,厉舟远就什么都不敢说了,干咳了一声:“叔叔,你说怎么办?”
厉宴行淡淡道:“你们都出去,我要跟沈小姐单独谈谈。”
单……单独谈谈?
沈江南心里好像打起了小鼓。
病房是二进的,里面是病人休养的地方,旁边一张陪护床,外头是会客厅,茶间沙发一应俱全,与里面只隔了一面双面的玻璃窗。
沈江南就坐在玻璃窗边,担忧地看向母亲,而厉宴行就坐在她对面,目光里带着浓浓的审视。
“你是为了你母亲?”厉宴行开口,声音是一如既往的冷硬:“你觉得舟远靠不住,就想来依靠我?”
沈江南叹了口气,然后笑了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娇媚鲜妍。
她哭得太认真,眼眶还是红红,与白生生的小脸形成鲜明的对比,一笑,就像纯白的玫瑰花染上艳丽的裙边。
“厉先生竟然这么想我吗?觉得我勾引你并不是生性**,自甘下贱,而是为了生了重病的母亲。”
她笑,尽力笑得美丽动人,可仍然掩饰不住这笑里带着几分微妙的敌意。
是的,敌意。
全然防备的,努力掩饰也掩饰不住的敌意!就像一只已经防备起来的刺猬,尽管努力的露出自己柔软的肚皮,可能一身锋利的刺并不会缩回去。
“这要怎么说呢?上天给了我们每个人父母,却不是每个人都有充足的物质。”
“我有的只有年轻的身体,美丽的容颜,除了这些,我想不到还有别的什么能救我妈,一个月九十八万的医疗费足够让我把身上的衣服心甘情愿地一件件脱下来。”
“我曾经也想过依靠你的侄子,但显然,他照顾不了任何人,然后我就看到了你。”
沈江南是想笑的,可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掉下来,她控制不了。
“你能睡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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