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香港飞往苏黎世需要十三个钟头，飞机上渡过十三个钟头的确是件挺无聊的事，就连话特别多的林小米，也在三个钟头后呼呼大睡起来。卫臣终于可以耳根清净，不由松了口气。这个女孩的问题实在太多了，有时卫臣都要怀疑她是否伪装者派来套自己话的，这让他在回答的时候不得不小心一些。

而且林小米的问题也千奇百怪，差点叫卫臣招架不来。

现在自己邻座睡了过去，卫臣看着机舱的舷窗，外面是一片云海，黄昏的阳光把云层渡上了一层金色，就像一片金色的棉花糖，如果棉花糖有这种颜色的话。这让他不由想起高中时的一个朋友，那个朋友对飞机十分抗拒，他总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人不应该在天上飞，那是鸟儿和上帝的领域。然而在高考前，他报考的却是航天大学。卫臣还记得他填下志愿的时候脸上那种悲壮的表情，填报这个志愿当然不是他自愿的，似乎是来自家里的压力。只是后来春水市发生了共餐事件，也不知道那个朋友现在怎么样了。

卫臣轻叹了声。

很快到了傍晚，窗外已经看不到阳光，天色渐暗。就在这时，突然前面有人低呼了一声，接着那人喊道：“救命，这里有没有医生，快救救我的孩子！”

正在熟睡的林小米突然跳了起来，眼睛还迷迷糊糊，却抬手叫道：“我是医大的学生。”

她跑了过去，卫臣也跟上去。前面座位上，一个男孩昏迷在座椅上，身体正在抽搐，嘴里还吐出白沫。他的父亲着得双眼通红，都快哭了。林小米见状立刻蹲了下去，叫道：“把他翻侧身躺着，还有给我类似毛巾的东西，快。”

卫臣直接脱下自己的上衣，卷成条状递过去说：“这可以吗？”

林小米看也没看拿过来，就塞进孩子的嘴中以防他咬到自己的舌头。接着解开孩子的衣领上的扣子，一边压着孩子的人中一边叫道：“空姐，空姐呢？”

一名空姐跑了过来，林小米对她道：“把急救箱拿来给我，快点。”

“好的，我马上去拿。”

片刻后空姐拿来了急救箱，卫臣帮忙打开，林小米在里面打到一瓶薄荷膏。拧开后，在小孩的鼻端和胸口各抹了些，又用掌心推拿，等小孩皮肤泛红之后。她用力拍打着小孩的屁股，那孩子没多久就哇一声哭了起来。林小米松了口气，坐倒在地用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道：“行了，没事了。不过下机后最好去医院检查一下。”

孩子的父亲当然是千恩万谢，机上的乘客也对这女孩竖起了大拇指，不料林小米肚子突然咕咕叫了起来。她脸一红，对空姐道：“可以吃晚餐了吗？”

空姐捂嘴轻笑道：“稍等，马上就可以了。”

这时另外一个空姐走过来问：“怎么回事？”

“乘务长，刚才这个孩子昏迷抽搐。还好这位小姐帮忙，现在已经没事了。”

“那就好。”

两个空姐正在对话，卫臣体内却感灼热难当，甚至体表的皮肤都开始泛红。血噬燥动起来，而且反应比起前两次来要激烈得多。他赫然看向那个乘务长，这是个容貌端庄的女子，三十岁不到，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她看向卫臣，瞳孔深处有异样的光芒闪了下，然后对林小米说：“小姐请稍等，晚餐很快就为各位配送好了。”

“这位先生，你的衣服已经脏了，我们可以帮你清洗，只需要十分钟。”她又对卫臣说。

孩子的父亲拿着卫臣的衣服递了过来，卫臣接过交给这个乘务长，沉声道：“谢谢了。”

“不用客气，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卫臣已经可以肯定，这个承务长就是伪装者。不知道她打着什么注意，可她似乎没有暴走发难的打算，而且这是在天上，卫臣也不想在飞机上大打出手。搞不好闹出个坠机什么的，那可就严重了。

林小米站了起来，问：“这机上还有什么便药吗？方便的话带我去看看，我拿些给这孩子吃。”

乘务长微笑说：“请跟我来。”

林小米刚要跟上，却给卫臣捉住。卫臣道：“你不是肚子饿了吗？回去坐着吧，需要什么药跟我说，我和乘务长去拿就行了。”

林小米脸一红，摇头道：“不用了，我去拿，一时片刻说不清楚。”

“那我跟你一起去吧。”

对于这个要求，林小米倒是没拒绝。卫臣两人便跟在乘务长后头，他们来到一个配送室里。进来之后，卫臣不着痕迹地关上门，乘务长则带林小米到便药柜前，打开柜子让女孩挑选。然后走到一边，微笑等候。

卫臣看着她，乘务长笑了笑，转过头来说：“先生，这样盯着一位女士，可不是件礼貌的事。”

林小米听到回头看了他们一眼。

卫臣点点头说：“我只是觉得咱们似乎在哪里见过。”

“这样的搭讪也未免太落伍了。”乘务长笑道。

林小米也笑了下，挑了几瓶药说：“好了，可以走了。”

乘务长走过去打开门，在林小米走出去后，她“哦”了声说：“我记起来了，咱们好像真的见过。”

这回换林小米一头雾水了，乘务长对女孩微笑道：“你不介意我们叙叙旧吧？”

“不……当然不介意。”

在女孩走后，乘务长关上了门，转过身笑了起来：“你是怎么看破我们的身份，我没见你使用扫描枪之类的。”

“那是秘密，你想知道也可以，让我摘下你的脑袋，我就告诉你。”卫臣笑了起来。

乘务长也在笑：“杀我？你不怕被人发现尸体吗？”

“那你不用担心，我有手段可以毁尸灭迹。”

“哦，那就难怪了。难怪我们事后找不到程赫和程浩两兄弟，连一根头发也没见着。要不是我们找到程浩的手机，甚至连他是被谁干的也不清楚。”

“原来你们是一伙的。”卫臣释然，当时他虽然把程浩的手机关机并扔掉。但如果被找到，完全可以通过里面的通讯记录找到线索，何况伪装者对林泽厚有一个周详的计划，这样的计划也不可能只有程浩两兄弟负责。太多的蛛丝马迹可以让伪装者迅速确认自己，不过他们这么快找上门，而且还跟到飞机上来，就有点让卫臣意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