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五章：萨利城邦（中）

随便在密林城邦境内找一个路人，问一问他对萨利城邦的印象或者观感，得到的回答，差不多是一样的。

当然，限于这个世界的通用语表达有些啰嗦，可用萧湛前世的成语来概括——

穷山恶水，刁民泼妇，盗贼横行，官匪一家。

萨利城邦，真的不太适合老实巴交的良民生存。

对喜欢凑热闹，喜欢暴力的人来说，这里还真是个天堂。

走上岔路，萧湛跟那些商人、冒险者分开，短短十几公里的上路就遇上了两群兵痞和三伙盗匪。

其中一伙更是奇葩。

他们是一群农夫。萧湛经过他们的村庄，因为没有露出丝毫的气势，被当做没有斗气的普通冒险者，立马就被这群拎着锄头粪叉的农夫围住了。

他们手里的锄头粪叉抗上去也不是什么好货色，有不少都已经生了锈，一看就不是经常使用的。

实际上，村庄外的庄稼也是长得要死不活的。

丘陵地带的土地肥力和平原其实相差不大，这个村庄还有一条流量不小的山溪穿过，灌溉也不成问题，但地里的庄稼就是怎么看怎么营养不良。

这只能说明，这群农夫并没有好好耕耘他们的土地。

“喂，你是哪儿来？我们没有见过你！”为首的农夫说。

“我是个冒险者。”萧湛说。他手里没有任何东西，初遇之剑已经收了起来。

“哈！他说他是个冒险者！”农夫们哄然大笑。

远处躲在屋檐下观看的老人、妇女和小孩也在高声笑着。

“我们村有个规矩，凡是从这条路走过的人，都要交过路费！”为首的农夫笑了好一阵才有些凶狠的说。

“这是哪里的规矩？”萧湛诧异的说，“我走过这么多的路，除了国境线和城门，还没见过那个村子和小镇收路费的！”

“这是我们村的规矩！”为首的农夫开始混横起来。

“交钱！”其他农夫连声附和，“快交钱！不交钱你就别想走！”

“我，我退回去不行吗？”萧湛似乎有些害怕了，连连后退，“我绕路！”

“你已经踩上去了！”有农夫从后边拦住萧湛，“想退，也要交钱！”

这下子，农夫们就把萧湛团团围住了。

望着农夫们的无耻嘴脸，萧湛心里其实并没有生气。不要说是这个武力至上的世界，就算是在前世，萧湛作为一个商人，也见过比他们无耻得多的人，这些人包括所谓的“社会人”，包括商人，甚至包括官与吏。

贪婪、懒惰、恃强凌弱，深深地刻印在人们心中，只是环境的变化改变了他们的心态。

曾经有个还没有杰出到举世闻名，但也小有名气的学者说过：“起初的文明就是依靠暴力，野蛮的征收保护费，文明发展到了后期，才演变成靠赋税和贸易，变相的征收保护费。强盗、土匪、侵略者们，放下了手中的屠刀，并没有成为佛陀，却拿起了笔杆子和算盘，开始收税，收利息——这就是文明的本质。”

当然，这群极力想表现出凶神恶煞，但总体体质还达不到土匪强盗标准的村夫农民，将来未必能够拿起笔杆子和算盘，成为收税官和放高利贷的商人。

他们只是看到了这个看似没什么战斗力的冒险者，身上可能存在的一点意外之财。

看样子，这样的勾当他们不是第一次干了，相互之间配合都比较默契。

萧湛前世对付这样的人，更喜欢用文明的方式，在这里，似乎也用不上。

就在从农夫们准备动手的时候，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打断的下一步动作。

“住手！”这人说。

所有人，包括萧湛，都转过头去。

村头的岔路口旁，站着一个奇怪的人。

说这人奇怪，倒不是说他长相有什么不妥，实际上，这是个皮肤有些偏黑，一头黑发的绿眼睛男子。

这个男子身穿一件深褐色的法师长袍，手里握着一根差不多和他个头一般高的法杖。

这是个魔法师。

魔法师也没什么奇怪的，毕竟行走在大陆各地的旅行法师流浪法师也不少见。像肖恩曾经的启蒙导师马卡连柯，就是一个著名的流浪法师。

这个魔法师最奇怪的，就是一双脚。

他没有穿鞋。

但凡能成为法师的，再穷也不会穷到买不起靴子，就算是当初的莫里埃，落魄到了极点，好歹也有一套不错的袍服。

而且，从他的衣服材质和法杖做工来看，也绝对不像是连鞋都穿不起的人。

再看他的脚，虽然踩在土路之上，但也没有沾染上尘泥。

这说明，他是刻意赤着脚的。

看到魔法师，村民们顿时就有些怂了。

“魔法师大人！”为首的农夫说，“这个该死的流浪汉偷了村长的东西，我们正要给他搜身呢！你要是有兴趣，也可以帮我们做个证明！”

他说话不眨眼的样子也说明，他们真的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了。

萧湛并没有大声反驳，只是神色淡然的看着魔法师。

魔法师有些意外的看着萧湛，疑惑的走上前来。

农夫们赶忙后退，将萧湛放出圈子。

萧湛和魔法师面对面，魔法师说：“他们说你偷了东西……”

“你救了他们……”萧湛笑了。

魔法师一愣，随即也笑了，说：“我来自西海岸的菲尔德公国，一路上走过了十五个城邦，三个王国，六个公国，萨利城邦是最令人失望的一个，换做是脾气差一点的冒险者，可能这个村子就不复存在了。”

“我倒没想做的这么过分，”萧湛说，“不过，既然你想管这件事情，那么，你来公平的处理这件事情吧！”

“没什么好管的，”魔法师笑了，“你要往西走的话，会遇到更多这样的人……”

他看了一眼周围的农夫。

农夫们这下子意识到有些不对劲了，纷纷吓得后退。

“法，法师大人……”为首的农夫有些急了，连声辩解，“这人是小偷！”

“行了！”魔法师不耐烦的说，“我知道事情的真相了，你们，要不要尝一尝测谎魔法的滋味？”

“哄……”

农夫们吓得一哄而散。

远处看热闹的老幼妇孺都躲了起来。

路上只剩下萧湛和魔法师。

“你也是个不错的魔法师！”萧湛说。

“不必和这些爬虫一样的凡民计较，”魔法师却说，“他们变成这个样子，只能怪领导他们的贵族统治者无能，他们是无辜的。”

“很有见解！”萧湛点点头。

“认识一下，我是来自菲尔德公国的卡拉德加，一名土系魔法师，”魔法师说，“我要去西边的密林城邦，你似乎是从那里来的？”

“对，”萧湛说，“我叫林克，老家，萨拉热窝城邦，刚刚从密林城邦出来，磨练武技。”

“萨拉热窝？”卡拉德加脸色一动，随后说，“原来如此。”

“你去密林城邦干什么？”萧湛问。

“我去见两个人，你或许听说过。”卡拉德加说。

“嗯，我在密林城邦也没有多少熟人。”萧湛说。

“他们是奇思妙想发明家莫里埃和魔法咒语天才肖恩。”卡拉德加说，“莫里埃你应该认识吧？”

“嗯，”萧湛点点头，“原来是他！”

“在哪里可以找到他们？”卡拉德加说，“虽然我知道进了密林城邦，随便找个人都能问到，但还是有些心急呢！”

“他们都在密林城，城东有个法师塔，莫里埃法师就在那里，”萧湛说，“不过，你可能很难见到他们，他们太忙了。”

“这不重要，”卡拉德加说，“我相信他们会出来见我的。”

“祝你成功，”萧湛说，“对了，恕我冒昧，你，为什么要赤着脚呢？”

“我是菲尔德大地学派的土系魔法师，这是我们的独特的修行方式，”卡拉德加说，“对了，我也很好奇，你身上没有斗气，也没有带武器，难得哦啊还是空手流派的拳师？”

“不是，”萧湛笑了一下，拿出初遇之剑，“我是一个剑士。”

“哦，明白了。”卡拉德加说，“我就说，再普通的冒险者，也不可会是你这样的打扮。”

“哈哈！”萧湛笑出声来。

村民们见他凭空拿出一柄剑，更是吓得躲进房屋，关上房门。

“很高兴认识你！”卡拉德加说，“不过我得走了。”

“嗯，有机会再见吧！”萧湛点点头，“你再朝前走一个小时，就到密林城的边境要塞了。”

“你最好随时带着你的剑，”卡拉德加说，“三十公里之外有个小镇，镇上的教堂牧师是我的朋友，你向他提我的名字，可以住在教堂里，比住镇上的旅馆好得多。”

“谢谢了！”萧湛说着，掏出拿张莫里埃商会的内部成员徽章，递给卡拉德加，说，“这一个小礼物，能帮你尽快见到莫里埃，不用预约排队。”

“哦？”卡拉德加神色一动，却没有接，只是问，“这是什么？”

“我的剑是莫里埃法师亲自打造的，”萧湛举了举初遇之剑，“为了它，我花了近千枚金币，才换来这么一个贵宾级的徽章，而我呢，短期之内也没有回去的打算……”

“这样吗？”卡拉德加犹豫了一下，接过徽章，说，“那么，我就暂时收下了，等你回到密林城，我会把它还给你的。”

“好吧！”萧湛说，“再见了！”

“再见！”卡拉德加挥挥手。

两人就此别过。

萧湛继续往西。

卡拉德加赤着脚，往东走去。

路上又经过了几个村庄，这里的农夫倒是老实了许多。

因为他们看见了萧湛手中的剑。

尽管萧湛身上依旧没有放出任何的气势，但村民们还是多了一分畏惧之心。

萧湛倒也没有想太多，悠然自得的往前走。

排除这些刁民路匪，路上的风景其实还是很不错的。

密林城邦都是平原，难得有几座微微起伏的小山丘，也没能把一眼望到头的平原地形割裂开来，看多了，也难免的有些单调乏味。

萨利城邦的土地其实也不是很贫瘠，只是对平原上的人来说，产量实在不够看的，所以，密林城邦的人也总是认为萨利城邦穷山恶水，民不聊生。

实际上，按照植被密度来说，丘陵地带也是生机勃勃的，只是，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民，实在不怎么擅长好好利用这片土地。

比起平原一望无际的平坦地面，起伏不定的丘陵惊色别有风味，至少，短时间之内不会看腻。

走过了几道起起落落的小山坡，欣赏这一路不同风格的花草树木，萧湛来到了卡拉德加所说的小镇。

萨利城邦的建筑，以木材为主，外层敷上湿泥，干燥之后满是裂纹，好歹不漏风，但比起密林城邦的木石结构，就差劲得多。

村庄简陋的就像是贫民窟，小镇也好不到哪儿去。

镇上唯一能看的，似乎就是镇长家的大宅，和那那间旅馆。

教堂则建在镇外。

这似乎是个全大陆通行的惯例。

但凡有教堂的村镇，教堂都必须建在村外不远处，城市里稍微好一些，但也不会紧挨着民居。

与此同时，还有一个更加明显的惯例——

教堂，必须是这一地区最高的建筑物。

这根萧湛前世的欧洲中世纪如出一辙。

镇上行人不多，旅馆的侍者老远就看见了萧湛，上来搭讪。

“原来的冒险者，你需要住店吗？”侍者热情的喊着。

萧湛淡淡的走了过去，不理会他。

他的方向是教堂，侍者顿时摇头回去了。

旅馆大厅，一个客人从二楼客房下来，看见了这一幕，惊恐的躲回了二楼。

萧湛走向教堂的时候，这个客人正从二楼客房的窗户里偷看他的背影。

这人身边，站着一个瘦小的身影。

这两人，却是无臂利比多和独臂赫尔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