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是非窝
徽瑜跳了这么久的绳子,浑身又酸又痛,痛痛快快的的泡了个澡出来,半躺在软榻上让丫头给她擦干头发,浑身软绵绵的就不想出去再跳了。看着姬亓玉正捧着一本书再看,她就凑过去问道:“看的什么书?”
姬亓玉抬起头瞧她一眼,只见她半探着身子往他这边看,后头丫头也跟着探着身子擦头发,这姿势真是有些怪异,就笑着说道:“前朝内廷府录。”
徽瑜眨眨眼,“还有这种书?”这挺神奇的,她都没听说过这种书。看来是他最近接受内廷府,是对着里面的差事想要更深的了解,才会看这种书吧。不过能找到这种书,本身就很奇葩啊。
“有啊。”姬亓玉将书翻过来给徽瑜看封皮,“只不过这种书不对外流传,知道的人少之又少。”
自然是不能流传的,如果流传的话,岂不是把这里面的门道告白于天下,傻缺啊。
“那你怎么知道的?”徽瑜比较好奇这个。
姬亓玉看着她忽然一笑,面带深意,“我运气比较好。”
切,这是什么回答。徽瑜又躺了回去,丫头把头发擦得差不多了,就散开晾着,然后躬身退了下去。
昭姐儿在隔壁睡得正香,这丫头吃饱了睡,睡饱了吃,醒的时候也很好带,就是脾气不太好,有些急有些较真,徽瑜表示很头疼。屋子里散着徽瑜洗过头后清香的花香气,姬亓玉斜倚着软枕捧着书卷看得正入神,徽瑜就不由得想起了董婉这件事情。实在是屋子里太安静,她又晾着头发不能随意走动,不想点东西那也太难熬时间了。
夏冰玉跟姬夫晏近亲成亲生下的女儿,虽然一直有不妥当的流言,但是并没有特别夸张的,由此可以预见这孩子不是痴傻儿,也不是那种特别明显的有身体残疾的孩子。那么这种不妥当很可能就是这孩子反应比较慢,神经反射弧比较长,又或者说这孩子不伶俐。
夏冰玉的孩子也有七八个月了,这个月份的孩子虽然还不会走路跟说话,但是应该能很好地表达的自己的意思。支支吾吾或者摇摇摆摆的想要学着说话跟走路呢,这样的孩子比较正常,但是一直没听说夏冰玉的孩子有这样的倾向。宫里面是没有什么公开的秘密的,宁王妃也曾抱着孩子进宫给皇后娘娘还有德妃看看,这孩子既然公开露过面,见过的人自然就能瞧出几分来。只可惜尤嬷嬷没有往深了打听,最近宫里风声有点紧,尤嬷嬷也不敢顶风作案,自然是收敛了很多,徽瑜表示很能理解。
不过最让徽瑜觉得神奇的一件事情,就是前两天听到的关于夏冰玉的孩子被迫改名的事情。
这事儿怎么说呢?徽瑜也觉得夏冰玉摊上这事儿有点倒霉。大晋朝的公主跟皇子比起来地位差太多,所以关于跟公主名讳中的字相撞的事情并没有被禁制,但是若是与皇子相撞,就一定要换个名字。而且吧,夏冰玉生孩子在前,夏迎白生孩子在后,怎么说也是皇帝起名字撞了人家女儿的,可最后填了炮灰的却是姬凤久。说实话啊,徽瑜挺喜欢凤久这个名字的,凤凰比翼,久安长乐,寓意多好啊。
果然是原男主,起个名字都能合她的心意。
徽瑜自从怀孕之后,就已经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没有去想过原文的事情了。好像这件事情已经离她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了。她在这个时空的生活轨迹,已经远远的跟原文岔开去,原文中那不幸悲催的短命史,在她嫁给姬亓玉幸福越来越近之后,就好像变得如昨日梦境般渐渐消散。
原文中男女主强大的就像是一座高山,狠狠的压在她的头上,让她喘不过气来。现在还记得自己刚穿过来的时候,拼命的想要躲开那炮灰般的悲剧,日日夜夜都在想着怎么逃生,那时候真的觉得日子过得特别的炒蛋,太压抑还没人说,太危险又太脆弱。
什么时候事情发生了变化呢?
好像从自己嫁给姬亓玉之后,事情就变得慢慢的不同起来。他为她想得周到体贴,不管遇上什么难题,他都挡在她的前面,为她披荆斩棘,遮挡风雨。好像很久都没有想过自己会不会有一天再被原文男女主给炮灰了,好像跟他生活在一起,就像是有了巨大的保障。
分明才嫁给他的时候,她还有极强的防御心,想着就算是嫁给他,自己也要护着自己不受伤。
是什么时候开始,她都不去想这些了呢?
徽瑜记不清楚了。
是她进门后姬亓玉冷落了那些侧妃跟侍妾?
还是她怀孕生女这一年的时间内守身如玉?
其实她从没有讲过姬亓玉不可以去找别人,善妒这个词语她还不想给自己扣在头上,至少两人还没有山盟海誓非你不可的地步,这样的话她都不会说出口。姬亓玉也没讲过会为她不去碰别人,两人都没有提这件事情,在这一年之内,徽瑜连王府里其他的女人都极少见,在姬亓玉面前更是提也不提。提了她伤心,不提对大家都好,他要去找她们她也不拦着。
但是他没去,虽然是因为他有洁癖症,但是就这样她也开心。
徽瑜觉得来到这里自己思想改变最大的就是,她能与别的女人和平共处在一个屋檐下,她能忍受她们的存在,可是之前那是因为自己不在乎。不在乎姬亓玉有没有别人,不在乎他会不会找别人,可是现在她不敢肯定了。
她觉得自己现在才开始想要争*,独霸王府会不会有点反射弧太长了点,太慢了点?
孩子都生了,才想着争*,这个节奏真是愁煞人啊。
姬亓玉看着半躺在贵妃榻上的徽瑜晾头发,就看着她的眼神变得越来越迷离,似乎在想什么纠结的问题,眉心时而蹙起时而平缓,好似有什么矛盾无法解开一样。居然中间还有一段咬着牙,这是想起了哪个仇人?
一个人发呆,还能有这么多表情,他看着都想要笑了。
笑着笑着,看着徽瑜姬亓玉忽然就想起来他以前很不爱笑,一年难得笑几次。宫里那么多人,那么多的兄弟,那么多的母妃,可是没有一个人是能拿着真心护着他的人。皇后娘娘对他有几分怜惜,可是娘娘跟前还有嘉王。
他不喜欢笑,是因为他不愿看着那些虚伪的笑脸而对着他们笑。
他不喜欢笑,是因为那宫里没有一个人是因为开心而让他笑的人。
他不喜欢笑,是因为那些漫长而又幽暗的黑夜里永远只有他一个人。
他不喜欢笑,是因为他露出的笑容没有丝毫的意义没有人能懂他的笑。
什么时候起,他也会慢慢的扬起唇角。
什么时候起,他也会有期待从此不寂寞。
什么时候起,好像记忆中就多了她的笑容。
什么时候起,他的生活多了与他血肉相系的人。
他记忆中的董徽瑜一开始是个什么样子呢?
令国公府老封君的寿诞上,投壶十中的她风姿飒爽,眉梢眼角带着明媚的阳光,那笑容映花了他的眼,怎么会有人笑的那样的肆意张扬,开心快乐。
深陷底下的草洞中,她误入其中,因缘际会救了自己的性命。在漆黑的夜里,带着瑟缩的侍女,陌生幽闭的环境中,她却一无所惧。
石墩口城外的山林中,她一刀封喉,狠辣无情,斩断敌人的性命。
选秀之时,因为董婉的失误,她却要替她顶缸。不争,不吵,不闹,为着家族亲情顺从平缓的接受下来。
这样的她与在边关的她,截然不同。
一个刚强如铁,杀伐果断。
一个温柔如水,视亲如命。
两种极端的性子,却这样糅合在一个人的身上,不知不觉中,他就再也移不开眼睛。
他想对她好,没有原因,没有借口。
他只是想要对她好。
他从没有想要对一个人好过,在那冰冷如牢笼般的宫里,只想着如何更好更体面的生存下去。
原来心里记挂着一个人,想要对她好,看着她微笑,因为自己让她感到幸福,是这么有成就,是这么有动力,让他觉得距离幸福只有一步之遥,只要他伸伸手,就能捧在手中。
原来他是可以有自己的幸福的。
今时,今日。
瞧着她放空发呆,看着她奇奇怪怪的表情,自己在一旁无聊的看着,无聊的猜着,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表情,她在想什么,有没有想起他?这样无聊至极的事情以前定会嗤之以鼻,可现在却觉得原来这也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徽瑜实在是无法忽略那两道灼热的目光,转过头就看向姬亓玉。只见他手里的书本已经搁在了炕桌上,却炯炯有神的凝视着自己的……脸,她下意识地摸摸的脸,问道:“我脸上有脏东西吗?”她记得把脸洗干净了啊,而且还抹了香膏。
“是有个东西,我来看看。”姬亓玉一本正经的站起身来往她这边走来。
徽瑜瞧着姬亓玉这么郑重的样子,就道:“还真有啊,我分明把脸洗干净了,难道方才发呆的时候承尘上落下来的灰?”
姬亓玉立在贵妃榻前,慢慢的俯下身。
徽瑜瞧着姬亓玉突然靠近的脸,不晓得为什么心跳突然快了一拍。这男人本来就生得如妖孽般惑人,这两年渐渐接触政务掌握实权,整个人又添了几分居上位掌实权的气势,渐渐退去以前还略的晴涩,现在的他更让人移不开眼睛了。
徽瑜觉得有些难过,他越来越俊美迷人,自己却要变肥婆了,真是不公平。
“有脏东西吗?”徽瑜开口问,如果一直保持沉默,她会觉得好有压力,对着这么一张脸好像扑倒啊……
徽瑜还没想完,只觉得双唇就被他覆住了,温热柔软的触感让她先是一怔,随即脸就爆红,然后……送上门的豆腐不吃白不吃,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反吻了回去。
快活一时,赚一时。
以后的事情,现在想它干嘛?
贵妃榻上被弄得一塌糊涂,大白天的做这种事情徽瑜觉得有点耻度爆表啊。这要是搁现代其实没什么,但是在这里总觉得有点不太合适,她果然在这里生活多年都要被古人给同化了。
“你刚才在想什么?”姬亓玉握着徽瑜的腰用力往前一顶,伏在她的身上,在她耳边呵气问道。
徽瑜只觉得耳朵根那里被她一呵痒得要命,偏偏他下面也不老实,不安的动动身子,“没……想什么,你别吹我啊,氧……”
“你不说实话,我就一直呵你氧。”
好不要脸,徽瑜泪奔。
武力较量不过,只得弃甲投降,“在想你……”
姬亓玉微微一顿,旋即又动了起来,“想我什么?”
“还能想什么。”徽瑜没好气的说道,“我就想……想你要是一辈子对我这么好该有多好。”可她知道也许这事儿是个幻想,美人终究迟暮,爱情终会平淡,扯了结婚证,爱的死活来的恋人转眼间就能分道扬镳,爱情这玩意从来都是金贵的奢侈品,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有什么化学反应。
想到这里,徽瑜索性抬起头抱着他的脖子,狠狠的吻上他的唇,她不想听他回答。不管这个答案是她想要的还是不想要的,她都不想听。
有的时候人会选择逃避,不是因为不想面对,而是明知道答案也许是假的,为什么还要勉强自己去听呢?
情动之时,甜言蜜语,最是不可信。
疯狂过后,徽瑜沉沉睡去。
可姬亓玉看着她的睡颜却了无睡意,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今天的她有些不太对劲。可她分明对自己热情如火,两人也没吵架,水到渠成的事情,到底哪里不对劲了呢?
妖精打架是个体力活,徽瑜一觉睡到天将黑,醒来之后就听到女儿在外间的榻上哼哼唧唧的,她一下子就坐了起来。伸手探出帐子,就摸到了外面备好的衣服,拿进帐子穿在身上,匆匆忙忙的下了*汲上鞋就往外跑。
一走路,徽瑜的脚步就慢了下来。许是禁了太久,下午的尺度有点大,双、腿、之间就有些酸软的没力气。
披上外衣,徽瑜放缓脚步走了出去。打起帘子就看到姬亓玉正抱着女儿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昭姐儿不知道怎么了,一双大眼睛含着泪,好像委屈急了的样子。眼睛一转就看到了正走出来的徽瑜,挓挲着胳膊就让徽瑜抱。
徽瑜看到这个心一下子就软了,忙快走几步把女儿抱了过来,一叠声的问道:“娘的小棉袄这是怎么了?”说着就抬头看着姬亓玉问道:“她怎么了,怎么这么委屈的?”
被母亲抱在怀里,昭姐儿就不哭了,裂开嘴角笑了。
“醒了之后我陪着她玩了一会儿,可过了会儿就开始找你。一直没看到你,就开始折腾了。我看你还睡着,就哄着她在外面玩,这就委屈了。”姬亓玉眉头一把汗,这么娇的性子,长大后可不得了。
“那你干嘛不叫醒我?”徽瑜不乐意了,抱着女儿就在屋子里转,指着孩子他爹普及过的知识给她念瓶瓶罐罐金石玉器的名字。
“你睡着了,我哄着她就行。”姬亓玉说着就拿过巾帕擦把脸,后背上的衣裳都被浸湿了。孩子太小,就算是大夏天的女儿在屋子里也不敢搁冰山。
“那也不能让她哭啊,把我叫醒又怎么了?”徽瑜亲亲女儿的脸蛋,“可怜的小家伙,下次娘不睡懒觉了啊。”
姬亓玉:……
得,能为了女儿连懒觉也不睡了,这可真是大功劳了。姬亓玉觉得自己在这里似乎有些多余了,不由得闷闷的。抬头就看徽瑜一颗心都在女儿身上,眼角都没给他一个,就说道:“我先去书房,恒臣跟肃之他们还等着呢。”
徽瑜吃了一惊,看着姬亓玉道:“你为了哄女儿把他们都扔前院了?”这会不会也太过分了点。
“没事,他们在前院都有差事忙。”姬亓玉探过头来在女儿额头上亲了一下,抬起头又在孩她娘唇上点了一下,“我先去了,等会儿陪你吃晚饭。”
“你赶紧去忙吧。”徽瑜抱着昭姐儿把姬亓玉送到门口,她再也想不到姬亓玉这样的男人能为了哄女儿不哭,把自己的幕僚仍在书房一下午的,这个节奏这个画风有点不太对啊。
中秋节前又出了桩喜事儿,宁王侧妃董婉又生一子,宁王取名正平。
“正平……”徽瑜轻声重复一遍,这个名字的寓意她怎么觉得好似警告董婉身正心平的意思?是她多想了吧。
“嗯,是这个名字。”姬亓玉夹起一片卤好的牛肉放在徽瑜的碗中,“吃饭。”
徽瑜就低头吃了两口,“明天洗三我要去啊。”总得给董婉撑撑腰,娘家的姐妹是一定要到场的。
“不用去了,宁王说是洗三跟满月一起了。”姬亓玉又给徽瑜夹了一片,她就喜欢这种有嚼头的肉,特别爱吃。
“什么?”徽瑜惊讶出声,抬头凝视着姬亓玉,“这消息准吗?”
“准。”姬亓玉言简意赅,宁王府的破事他不愿意提,提一次烦心一次。
徽瑜抿抿唇,然后道:“那宁王也太过分了。”这是真真切切的在打压董婉吧,反过头来看,其实姬夫晏这么做也没错。董婉作为侧妃连生两子,可是正妃只有一女身体还不太好。就算是为了王府的平衡,为了夏冰玉能早日诞育下嫡子,他也会压制董婉的。如果董婉跟姬夫晏的感情好,也许这事儿不会这么无情,偏偏夏冰玉的女儿早产跟董婉有关系,有了这一层把柄,就算是定国公府也无法给董婉出头吧。
“这有什么过分的?”姬亓玉看着徽瑜,要是这都过分,那他府里那些守空房的岂不是更可怜?这事儿不能看谁可怜谁无辜,要看男人更偏心哪一个。他就偏心徽瑜,难不成因为那些守空房的侧妃侍妾可怜他就要去找她们?说到底侧妃侍妾都是奴才,哪有主子迁就奴才的道理。因为她们可怜他就要睡、她们?那他成什么了,他不喜欢她们,就能不找她们,便是皇帝的后宫里,也不知道有多少被冷落的宫嫔,要是每一个都应该去睡,轮班下来一年都能不带重复的,累也累死了。
徽瑜目瞠口呆的看着姬亓玉,“怎么就不过分呢?”好歹董婉也是姬夫晏的女人,就算是侧妃,是个高级点的妾,那也是他的人啊。这女人还给冒着生命危险他生孩子,他就这么待她?你不喜欢人家,别给人家温柔啊,尼玛的一开始你就不搭理董婉,人家也不会抱着希望。徽瑜不仅仅是觉得董婉可怜,是觉得姬夫晏在处理女人的问题上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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