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起来,褚禾易又发现了一个问题。
爸爸妈妈今天看起来都很困的样子,妈妈吃早饭的时候,捂着嘴巴打了好几个哈欠,爸爸则是疲乏地捏了好几次眉心。
于是,他用拿着小勺子的手,戳了戳身旁的小叔叔。
路煜文正在喝牛奶,见状偏头看过来。
就见面前的小鬼对着他勾了勾小手指,他反应了会儿,才把耳朵靠了过去。
“小叔叔,爸爸妈妈这样算是和好了吗?”
路煜文没明白,不解地拧了拧眉:“什么?”
“就是,他们两个一起打瞌睡哎!昨晚是不是趁着我们睡觉觉,出去偷偷约会啦!”
小朋友的小声依旧是自以为是的小声。
连一旁端着刚烤好的吐司上来的阿姨都听见了,暗戳戳各看了饭桌两边的两人一眼。
褚云降和路阔闻声也同时抬头,看向对方。
停顿了几秒后,褚云降偏开视线,看向一旁还沉浸在咬耳朵中的小鬼,故作趁着脸色道了声:“褚禾易,吃饭的时候不允许讲悄悄话!”
还凑在小叔叔耳边的某小鬼,闻言立刻在自己的小椅子上坐好,努了努嘴,握着小勺子继续舀小碗里的营养餐。
偷偷约会还不让人说。
哼!
……
吃完早餐,路煜文要去学校。
去门口换鞋的时候,褚云降跟上去,将前几天给他买的球鞋拿出来递给了他,顺带说了声:“鞋码不知道对不对,你试试看,不对的话我抽空再去给你换。”
路煜文有些受宠若惊,立刻结果鞋盒,说了声:“谢谢小褚姐姐。”而后就坐下去开始试鞋。
鞋码略微偏大,褚云降蹲下去探了探脚跟处的缝隙,拧了拧眉,说道:“脱下来吧,。我今天中午去帮你换。”
路煜文穿着鞋踩了踩,笑着摇了摇头:“不用不用,我平时打球,鞋是要大一些的。”
褚云降看了眼,想了想也是,男孩子平时运动量大,鞋大些穿着舒服,于是也点了点头:“行。”
接着又看了眼他空****的后背,问:“你书包跟校服呢?”
路煜文还没来得及应答呢,身后坐在客厅沙发上在看早间财经的某人,就幽幽道了句:“用得着你操心,跟他妈似的。”
路煜文闻声抬手挠了挠头,才回:“家里司机帮我送过来了。”说完,又对着沙发上坐在爸爸腿上,一蹦正经的跟爸爸一起看财经报的褚禾易挥了挥手:“我走啦!”
褚禾易抬起小脸,咧着嘴挥了挥小手:“小叔叔拜拜,我会想你的。”
路煜文笑了笑,转身开门。
褚云降这才回头看了眼依旧老神在在坐在沙发上的某人,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送走了路煜文,褚云降转身进屋,看了眼时间,也准备走了。
收拾了包,走到沙发旁,弯腰亲了亲路阔怀里的小包子,说了声:“妈妈走咯!”
闻言,视线停留在早报上的人抬起腕表看了眼时间,问道:“走这么早,今天要去法院?”
她垂眸看了眼气定神闲的某资本家:“我是上班,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
说完,转身就走,恰逢收拾完桌子的阿姨从厨房出来,她笑着点了点头。
阿姨愣了半晌,才笑着回应。
这对于阿姨来说,也是梦幻的一天。
这冷寂寂的家里,一夜之间多了个小少爷,还多了个女主人!
路阔看了眼手里的早报,索性合上,放到了茶几上,又拍了拍怀里小鬼的屁股。
小家伙立马会意地爬了下去。
他站起身,拎起一旁的公文包,也跟着往门口走,走到一半似是想起了什么,又折了回来,亲了沙发上小鬼的脑袋一下。
小家伙立马喜笑颜开,笑嘻嘻地说了声:“爸爸再见!”
褚云降正在玄关处换鞋,闻声也没回头,而后就感觉身侧挤过来一个“庞然大物”。
入户玄关本就不大,他这么大的身躯,还非得跟她一块挤过来。
她拧着眉,啧了一声:“你往后去一点!”
搞得她想拔鞋跟都弯不下腰来。
路阔已经穿好了鞋,垂眸看了眼她还踩在脚跟处的鞋帮,提了提裤腿,蹲了下去,帮她把两个鞋帮拔了上来。
站起身后,轻轻揉了她的腰侧一下,道了声:“走了。”
而后,动作流畅地开门出户。
褚云降在身后看了他一眼,才跟着走了出去。
他们到楼下的时候,李沉刚到,明显看出来是临时被叫起来上早班的,领带系得有些歪。
褚云降上车后小声提醒了一下。
路阔闻言也掀了掀眼皮,李沉愣了一下,赶忙低头调整了一下,而后抬眸暗戳戳看了后视镜一眼。
毫不意外地撞上了自家老板的目光。
他心里“咯噔”了一声,赶忙收回视线,咳两声,问了声:“先送褚小姐去律所么,路总?”
路阔淡淡瞥了眼,阴阳怪气地来了句:“不然?”
李沉微微一怔,又轻咳了一声,回道:“好的。”
而后就目不斜视地启动了车子。
倒霉的一天从“老板娘”提醒他领带歪了开始。
褚云降瞥了身旁的人一眼,也不知道这尊神莫名其妙阴阳怪气什么,最后索性拿出手机,看今天的工作安排。
到律所楼下,她正准备下车,面前就忽然甩过来一条深灰暗纹的领带。
“……”
她扫了眼,而后转头看向身侧的人:“干嘛?”
他单手撑着小桌板,上面还铺着些公文,而后朝着搁在他俩中间扶手台上的领带抬了抬下巴:“我领带也歪了。”
褚云降的太阳穴动了动,一脸隐忍,近乎咬牙切齿道:“歪了,你就系啊!”
某人依旧一脸淡然:“没看见我手里拿着文件?腾不开手。”
“……”
不知道还以为是手断了!
她点了点头,将领带抽过来,用力往他脖子上套过去,手顺势下收了下力。
原本端坐在小桌板前的人被扯得往前倾了倾身子,而后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啧了声:“用这么大力干嘛,重来。”
她抬眸看向他的眼睛。
他戏谑地扬了扬眉,抬手看了眼时间:“反正我不着急,褚律师要是也不着急,咱慢慢来也行。”
算你狠!
褚云降只得将领带重新从他脖子上拿下来,而后动作轻缓地套了上去,继而垂眸认真地绕起了结。
她也有好几年没帮他系领带了,手法有些生疏,但最终还是绕出了个饱满端正的温莎结。
系好后,又帮他塞进西服里,将领带夹重新别了一下,而后欣赏似的看了两眼,才抬眸看向他:“好了。”
路阔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脸上,闻言垂眸看了眼,勾了勾唇,道了句:“还行,就这样吧。”
这语气,还真是勉强他了。
褚云降也没搭理他,转身拿起包就要下车,刚抬起屁股,脖子就被捞住,而后一个吻落在了她的脸上。
接着,某人一脸心满意足地在位置上坐好,道了声:“去吧。”
她抬起手抹了抹脸,才开门下了车。
路阔弯唇看了眼车外那抹渐行渐远的身影,才说了声:“走吧。”
*
下午的时候,褚云降接到了母亲的电话。
看着手机屏幕上闪烁着的备注,她有一瞬不太想接,直到对面的安亭抬眸看了她一眼,出言提醒:“你手机在响。”
她愣了一瞬,才赶忙应了声,拿起手机走了出去。
走到消防通道,她才接了起来。
通话刚接通,何文秀的声音就从那头响起:“茉茉,昨天妈妈忙,都忘记和你说生日快乐了。”
褚云降闻言顿了片刻,微叹了声:“您,是有什么事吗?”
何文秀在那头静了几秒,才开口道:“这周末不是你爸爸忌日么,你跟我一起回去么?”
褚云降怔了一下,握着手机默了半晌,才低低回了声:“好。”
这几年爸爸的忌日,她都是一人去趟陵园,而后就走的。
何文秀这样说,应该是要回三七巷。
之前父亲还在的时候,他们家一直住在那。
何文秀在电话那头应了声,迟疑了几秒,忽然又低低叫了她一声:“茉茉。”
她顿了顿,没应声。
而后听筒里传来一声叹息:“添添也快四岁了,你该考虑考虑自己了,当初妈妈不反对你把他生下来,但都这么多年了,你该往前走了。”
这席话如同一记棒槌,敲得褚云降心头一紧。
唇动了动,须臾,也只能垂下眼睫低低应了声:“嗯。”
而后,电话那头又是一声叹息,才收了线。
将手机从耳边拿下,褚云降又在安全通道内站了会儿。
远处半空的墙上有一扇窗户,白日的烈阳闪着刺目的光芒透过玻璃照进来,她静静注视了那缕光线半晌,在眼角发酸发痛之际,才收回视线,转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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