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漫画里的线索 猫
写完这篇《跳舞》以后,我几乎是没怎么犹豫,就在故事的末尾标注了“炮烙”,这是我能想到的,凶手看完这个故事的漫画底稿后,第一个想到的杀人手段。
“炮烙”在古史传说和史籍上说是殷纣王所为,也就是说,是发生在纪元前十一世纪的商朝末年的事。炮烙,古代酷刑,用炭火烧热铜柱,将人绑于铜柱上烧死,即坠炭上烧死。
这显然和这篇《跳舞》的出入很大。
但是,我记得我在创作这篇《跳舞》的底稿时,是听过另一个传说。
传说里,商代末年,纣王的宠妃妲己心性狠毒,脾气乖戾,平时很少发笑。纣王为了讨她的欢心,想了许多办法,但妲己脸上难得有一丝笑容。有一天,纣王看见一只蚂蚁爬到了烧热的铜斗上,细小的蚁足被烙伤,不能继续爬行,只是在那里翻滚挣扎,觉得很有趣,心想,如果人被火烙,那种痛苦挣扎的狼狈相一定更好看。于是,纣王就让人用铜制成方格,下面煨上炭火,把铜格子烧得通红,让有罪的囚犯赤着双脚在上面行走,囚犯痛得惨叫不已,本能的不断的跳,好像在跳舞一样,有的人坚持不住了就从格子上掉下来,落入火中被烧死。妲己看到这种情景,果然高兴得咧嘴大笑。纣王大喜,以后经常用铜格子烙人逗妲己发笑,许多人被烙伤或致死。
虽然我不知道如果凶手决定炮烙以后,会是用什么方法去执行者一刑法,但是我对这个凶手的凶残程度却产生不了丝毫的怀疑,我不会怀疑他能想到合理的办法,去完成炮烙的执行。
所以我必须督促自己,更快的复原故事,至少要比凶手要快。
《慈善家》:
我们驾驶着车,驶向城市郊区的郊区,车速尽量放满,选的路也是尽量平缓的,因为我们的后车厢里,装着十七八只大小不一的猫。
“阿鹏,你说,张老师真的会养这些猫吗?他一个人养的过来吗?”我一边抱着一只白色的小猫抚摸着它稀疏的毛发,一边问驾驶员。
我是国家爱猫协会山城分会的成员,司机是我的男朋友阿鹏,也是山城爱猫分会的会长,每隔一段时间,我们俩就会把无人认领的野猫,病猫,残猫送到郊区的一栋别墅里。
别墅的主人就是我口中的张老师,之所以我抱着这只小白猫,是因为这只小白猫是我们从虐猫犯手里解救出来的,救出来的时候小白猫浑身已经是鲜血淋淋,瞎了一只眼睛,毛发也脱了大半,十分可怜,也许是母性泛滥的缘故,我不舍得把它和其他大猫放在一起,如果我有经济实力,一定不会把这只可怜的白猫托付给不熟悉的人,可惜我住的公寓楼,明令禁止饲养任何宠物,而我的朋友,不可能闲下心,帮我养一只外表看起来又丑又残的小白猫。
“阿绿,你是舍不得后备箱里那几只猫,还是单单舍不得小白?”阿鹏笑着问。
我鼓了鼓嘴,想了好半晌,又回头看了一眼根本看不到的后备箱:“都舍不得,反正我觉得那个张老师不像我们知道的那么简单。”
“你呀,你这是关心则乱。”阿鹏笑了笑,并没有责怪我的意思:“张老师可是我们市里最知名的企业慈善家,做过的善事数不胜数,更是我们山城爱猫协会的荣誉顾问,特别喜欢猫,甚至还执导过我们养猫的技巧,把小白以及这些小猫咪交给他,比交给别人要放心吧。”
我点了点头,但是心中的第六感却仍是不能散去。
我们到了张老师的家,张老师一看我们又送来了那么多的猫,非但没有反感,还很是热情的招待了我们,看他的墨阳,似乎真的很喜欢这些小猫一般,这一下子,我心中便是放心了几分,之前心中还存有的那些顾虑,也是随之烟消云散了。
“张老师,这只叫小白,身世很可怜,不过生命力很顽强,我们把它也托付给您,希望您能让它开心一些。”阿鹏指了指我怀里抱着的,还没有舍得放下的小白,对张老师说着,说完,他还对我使了个眼色,显然是在暗示我,赶紧把小白交给张老师。
张老师看了我怀中的小白一眼,神色微微变化,却是稍转即逝,接着,他对我说:“姑娘,你既然舍不得这只小猫,那你就是爱它的,既然你爱它,给它的幸福就能比我给的多,你为什么不自己养呢?”
“我……”我有些难以启齿,阿鹏会意,连忙帮我说道:“张老师,我们如果有条件,一定不会麻烦您,但是我们实在……”
张老师摆了摆手:“明白了,明白了。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只是害怕以后这小白跟我混熟了,不认识你们了,那你们会可惜吧。”说完,张老师便是向我伸出了双手。
我咬了咬牙,还是把小白递给了张老师。
哪里知道,小白却是拼命的用爪子抓住了我的袖子,尖锐的指甲甚至穿透了我的袖子刮在了我的皮肤上,而小白那一只独眼的眼神,却是无助和求饶,仿佛是那天我和阿鹏从虐猫犯家里救出它时,它再次看到虐猫犯的神情。
“它之前遭遇太惨,所以可能有些心理阴影。”阿鹏一般笑着说,一边把小白的猫爪一个一个的从我袖子上拔了下来。
“理解,理解。可怜的小家伙呦。”张老师接过猫,爱抚着说。
我和阿鹏离开张老师家的时候,还听到向来很是沉默的小白,发出撕心裂肺的猫叫,很像是婴儿的哭泣。
我有些于心不忍,想着回去将小白抱回来,大不了我在公寓偷偷养着。
但我却被阿鹏拽住了胳膊,接着,阿鹏劝我说道:“理智,亲爱的,有了一就有二,有时候要选择放弃,张老师给小白的,或许能比我们给它的多许多。”
我流下了眼泪,想要反驳,却不知道怎么去说,我只好点了点头,回到了车上,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汽车启动以后,我还是不禁看向张老师家的别墅,仿佛是被小白最后的那些猫叫声所感染了情绪,我的眼泪不停的滑落,在车开出了很远很远以后,我甚至都还能听到小白的声音。
当车缓缓开入市区后,我终于开口:“记得我小时候看过《小王子》,对里面的一段情节深有感触,小王子起初以为自己的玫瑰是独一无二的,后来来到地球,却发现原来有许多许多的玫瑰,小王子很失落,原来自己拥有的只是万千玫瑰中的一朵。但是后来狐狸的话,却点醒了它,因为训养,他的那一朵玫瑰对于他而言,就是全世界唯一的一朵玫瑰……”
“你想表达什么?”阿鹏没有看过《小王子》,对于我蹩脚的解释,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在想,小白被张老师和其他的猫养在一起,会不会成了玫瑰园中几百朵玫瑰中的一朵……”我神色黯然的说。
“亲爱的,现实毕竟不是童话,猫也不是玫瑰,张老师会给每一只猫都取个名字,记住他们的特点和性格,把它们像自己的孩子一样对待。”阿鹏语重心长的说:“孩子再多,父母会分不清哪个孩子和哪个孩子吗?”
不得不承认,阿鹏说的极有道理,但是有道理归有道理,我心中的阴霾却为就此而散去,我始终觉得,小白在离别时,死死的抓住我的袖子,有另外的含义,并非我想象的那么简单。
事实证明,女人的第六感有时准确的可怕。
吃完饭,我独自回到公寓,大概由于离别小白而有些伤心过度,我很快就睡下了。
这一晚,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里,我看到小白爬在了公寓房间的窗户上,对我轻轻的叫,仿佛是在呼唤。梦里的我连忙起身,小白看到我起身,连忙一转身,便是跳出了窗户。
“小白,别走,等等妈妈”我惊慌失措的追了出去,小白却是毫不停留,一直在前面跑呀,跑呀,我便一直在后面,一边呼唤,一面追呀,追呀。
我追着小白跑出了市区,跑向了张老师家的别墅的路上,不知不觉,我们便来到了张老师家的门口,小白停下了步伐,回头看了我一眼,又叫了几声,似乎是在告诉我什么。
“小白,妈妈错了,妈妈不该丢下你,跟妈妈回去吧。”我哭着央求道,又靠近了小白几分。
小白眼中闪过了一丝无奈和失落,然后他又叫了一声,继续往前跑去,终于又不知道跑了多久,它停在了一个垃圾处理厂门口,它终于不再跑了,转过身,又叫了几声,扑到了我的怀里。
“小白,你回来了,太好了。”我抱着小白,哽咽的哭道。
梦醒了,我仍是在公寓里,太阳已经从窗户射入了房间,我觉得我心理空落落的,便是起身,起身后,我发现我的泪水已经打湿了枕巾,看来,我在做这个梦的时候,眼泪几乎没有停过。
很快的,我的注意力便从湿透的枕巾上面,转移到了我昨晚做的那个梦上面,我隐隐觉得,昨晚做的,不仅仅是一个梦这么简单,结合之前送走小白后的种种不好的感觉,我的这个想法似乎更确定了。
“喂,阿鹏,能不能带我去张老师家那边转转,不是,不去他家,只是……算了,电话里也说不清楚,你要愿意咱现在就过去,在路上在说。”我拨通了阿鹏的电话,问道。
阿鹏还是比较迁就我的,很快就开车来到了公寓楼的楼下,载着我向张老师家的别墅驶去。
路上,阿鹏没有主动问我,而我也在整理语言。
等车子驶出市区以后,我才将我昨晚做的梦一五一十的讲给了阿鹏。
阿鹏笑了笑:“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有点多疑了。”
“但我感觉那就是小白要对我说什么。”我说。
阿鹏点了点头:“倒也不是不可能,我是学兽医专业的,我以前的一个老师说,动物和人相处久了,会存在某种奇妙的联系,不过你觉得小白是想告诉你什么呢?”
我摇了摇头:“不知道,我如果知道,也不会像现在这样。”
阿鹏想了想:“它会不会告诉你,它过的很好,很开心,让你放心。”
我想都没想便是摇了摇头:“绝对不可能。”
“那它是告诉你它过的一点都不好,想要你接它回家?”阿鹏又问。
我刚想说是,却发现似乎梦里的小白也没有过这样的表现,便是神色黯然的闭上了嘴,低下了头去。
阿鹏叹了口气,继续开车,当车开到张老师家的别墅时,我说:“别停,继续往前开吧。”
“你真觉得那个垃圾处理厂是存在的?”阿鹏虽然顺着我的意思没有减速,但是还是这样问:“或许那个垃圾处理站只是一个意向,或者说代表某种含义,不是真……”
阿鹏的声音戛然而止,两眼不可思议的看着车前两百多米外岔路口的垃圾处理厂。
原本低着头的我,感觉到了阿鹏的变化,抬起头来,当我看到那个渐渐靠近的垃圾处理厂和梦中的竟然完全吻合时,完全失去了理智,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便是跳了下去,虽然由于车的惯性,我摔了一跤,但是我仍是快速起身,向垃圾处理厂冲去。
阿鹏是在我昨天梦见和小白最后抱在一起的那个石墩处找到的我,找到我时,我已经是泣不成声,怀里抱着的,是已经僵硬的,浑身被雨水打湿的小白的尸体。
小白死了,昨晚下了一夜的雨,它冻死在了这里。
阿鹏看到小白的尸体以后,脸色阴沉的可怕,他没有说什么,而是搀扶着我的腰,走到了张老师的家,敲开房门后,他指了指我怀里小白的尸体一下,然后用很是低沉却明显压抑着巨大愤怒的口吻说:“我需要您一个解释。”
张老师面色微变,然后叹了口气,说道:“我也不想的,但是,它有传染病,我害怕传染给了其他猫咪,不能因小失大吗?不是。”
我感觉张老师的表演很是虚伪,阿鹏也看出了张老师的搪塞:“那其他猫呢?”
“你们既然已经把猫给我了,还这样问,是对我不信任吗?”张老师的语气强硬了几分。
阿鹏和我都知道,小白当然不是单单被雨冻死那么简单,毕竟小白是一只猫,纵然身体不好,但是行动也自如,下雨以后,它完全可以躲到没有雨的地方。
但是在我们国家,宠物并没有像人类一样有法律对待,在我们国家的法律里,宠物只能算是一个物品,而我们又没有什么充足的证据指控张老师,所以只能吃一个哑巴亏。
“你会受到报应的。”阿鹏给张老师留下了这样一句话,似乎是在对他说,也似乎是在对我的安慰。
我本身不相信有应果报应,只能感慨人心险恶,只能感慨小白命苦,但是之后的事情,让我相信了。
我们订做了一款特质的宠物棺材,将小白安葬的时候,森林的周围,竟然来了好几只小猫。
七天以后,阿鹏兴致冲冲的跑来找我,将一张报纸放在了我面前的桌子上,只见报纸的头版头条有着这样一则新闻:
“我市著名企业家,家中离奇自杀:我市著名企业家慈善家张家俊,今晨被发现离奇死在家中地下室里,而警方在地下室中,发现了大量猫的尸体,冰箱中发现猫肉。据不愿透露姓名的人士透露,张家俊从小便喜欢吃猫肉,尤其喜欢将活猫烹煮而吃,这些年,他以爱猫协会荣誉顾问的身份,定时不定量的得到了不少活猫,他会将有病的残疾的猫打死扔掉,留下健康的猫进行烹煮食用,而这一次,他的尸体被发现,便是位于他烹煮猫食的大缸中,警方到来的时候,大缸下的火仍然在燃烧,沸腾的水已将他的身体烹煮的面目全非。警方初步排除了他杀的可能性,认定这是一起意外事故,他在往缸里加水的时候,不慎脚下湿滑,自己跌入了大缸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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