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回顾

转眼已经是11月底了,一个阴冷多雾的夜晚,在贝克街寓所的起居室里,福尔摩斯和我对坐在熊熊的炉火旁。我的朋友因为成功地参与侦破了一系列难度很大而又十分重要的案件,情绪相当不错,我趁机诱导他谈论起神秘的巴斯克维尔一案的细节。我一直在耐心地等待着这个好机会,因为我知道,他是从来不允许各个案子互相搅扰的,因为他那清晰而富于条理的思维会由于回想过去的事而分散,无法集中在眼前的工作上来。亨利爵士和莫蒂默医生都在伦敦,正准备起程作一次长途旅行,以便恢复爵士那深受刺激的神经。就在那天下午,他们来拜访过我们,因此,很自然地谈起了这个话题。

“事件的整个过程,”福尔摩斯说,“从那个自称为斯特普尔顿的人的角度来看是简单明了的。然而对咱们来说,因为一开始无法得知他那些行为的动机,就连事实也只知道一部分,所以,看上去整个事件就显得极为复杂了。我和斯特普尔顿太太已经谈过两次话,这个案件现在已经完全弄清楚了,我认为对咱们来说它已经没有任何神秘可言。在我那带索引的案例统计表里,你能在B字母打头的栏目下面找到几条有关这件事的札记。”

“也许你愿意凭借记忆,把全案的经过为我大致谈一谈吧。”

“当然愿意,虽然我不能保证还记得全部的事实,思想的高度集中很容易抹去对往事的记忆。这个有关猎犬的案件已经过去很久了,我尽可能完整地把事件的发展过程讲给你听,如果我有什么遗忘的话,你可以随时提醒我。

“我的调查毫无疑问地证实了,那幅巴斯克维尔家的画像没有骗人,这家伙确实是巴斯克维尔家的人,他是罗杰·巴斯克维尔,也就是查尔斯爵士那个带着极坏的名声逃到南美洲的小弟弟的儿子。传说罗杰在那里没有结婚就死了。实际上,他结了婚,并且有了一个小孩,就是这家伙,本名和他的父亲一样。他和贝瑞·加洛西娅,一位哥斯达黎加的美女结了婚,在窃取了一大笔公款后,他就改名凡戴勒,逃到了英格兰。在这里,他在约克郡的东部创立了一所小学。他之所以想尝试一下这种特殊的投资,是因为他在归途中偶然邂逅了一位患有肺病的教师,他想利用这人的能力作一番成功的事业。可是这位福瑞瑟老师不幸死掉了,而学校的经营也开始每况愈下,原本就不佳的名声此后更变得恶名远扬了。凡戴勒夫妇感到最好还是改姓斯特普尔顿,于是他就带着剩下的财产,以及对未来的计划和对昆虫学的爱好迁到了英格兰南部。我由大英博物馆得知,他在这一门学问里还是个公认的权威呢,有一种飞蛾还由于是他在约克郡居住时期首先发现的,被永久地冠以凡戴勒的名字。

“咱们现在就要谈到他那一段着实引起咱们极大兴趣的生活了。那家伙显然做过调查,发现只有两个人会对他获得那笔庞大的财产构成阻碍。我相信,在去德文郡的时候,他的计划还相当模糊,可是从他让自己的太太以他妹妹的身份出现来看,显然他从一开始就居心不良。虽然他可能还没有计划好整个阴谋实施的细节,可是将她用做钓饵的想法肯定已在他心中成形了。他下定决心要把财产弄到手,为此采用任何手段或是冒任何危险他都在所不惜。他的第一步行动就是把自己的家安置在尽可能靠近祖宅的地方,然后开始着意培养起与查尔斯·巴斯克维尔爵士以及其他邻居们的友谊。

“准男爵亲口告诉了他有关家族猎犬的传说,因此也就为自己铺设了一条通向死亡之路。斯特普尔顿——我就还这样称呼他吧——知道老人的心脏很衰弱,稍一惊吓就有性命之虞,这些他都是从莫蒂默医生那里了解到的——他还听说,查尔斯爵士很迷信,而且对那个可怕的传说深信不疑。他那机敏的头脑马上就想出了一个方法,既能置准男爵于死地,又几乎没有可能追究到真正的凶手。

“心里有了这个念头之后,他就开始煞费心机设法使其实现。一个普通的阴谋策划者,利用一只凶恶的猎狗也就满足了;而他的天才在于,他还采用人工的办法将这只动物变得像魔鬼一样可怖。那只狗是从伦敦福哈姆街的贩狗商罗斯和曼格斯那里买来的,是他们所有的货色之中最强壮、最凶猛的一只了。为了不引人注目地把狗带回家中,他改乘北德文线的火车,又牵着狗穿过沼地走了很长一段路。他已经在捕捉昆虫的时候学会了怎样走进格林湓泥沼,因此等于为那只畜生找到了一处安全的藏身之地。他就把它关在那里,等待时机。

“可是好机会不是说来就来的,想在夜晚把那位老绅士从庄园里引到外面是不可能的。有好几次,斯特普尔顿带着他的猎狗埋伏在外面,可是一无所获。就在这些次了无结果的跟踪追寻当中,他的狗,或者不如说是他的同伙,被农民看到了,因此,那段魔狗的传说又得到了新的证实。他曾指望他的妻子也许能将查尔斯爵士引向毁灭,可是在这问题上,她竟表现出意想不到的不合作。她不肯把老绅士拖进情感的陷阱,因为这无异于把他拱手交给他的死敌,恐吓甚至我连提起都感到惭愧的殴打,都没能动摇她的决心,她丝毫也不愿参与这件事,有一段时期,斯特普尔顿几乎快要绝望了。

“可是他在困境之中终于抓到了一个机会。由于和他已经建立了友情,查尔斯爵士在帮助那可怜的女人劳拉·莱昂斯太太的事情上请他负责掌管那一笔慈善金。凭借着伪装的单身汉的身份,他轻而易举地征服了那位女士。他向她表示,一旦她和她的丈夫能够成功离婚,他就和她结婚。可是他那计划突然节外生枝,在莫蒂默医生的建议下,查尔斯爵士正准备离开庄园移居他处,他本人表面上也假装赞同这个意见,但他意识到必须马上采取行动,否则他的猎物就要脱离他的手心远走高飞。因此他就迫使莱昂斯太太写了那封信,恳求老头在起程去伦敦之前的那个晚上和她见一次面,随后又用一套貌似有理的借口阻止她前去赴约,这样一来,他就终于得到了一个久候未得的好机会。

“在傍晚的时候,他从库姆比崔西坐车回来,有足够的时间弄回他的猎狗,涂好发光的涂料,再带着那畜生到栅门附近去,他有理由相信,他一定能看到老绅士正在那里等待着。那狗受到主人的唆使,跃过栅栏门就向不幸的准男爵追了过去,后者则被追得一边拼命呼救,一边顺着水松夹道飞奔。在那样阴暗的夹道里看到如此巨大、嘴眼冒火的黑家伙在身后跳跃前进,确实是万分可怖的景象,由于心脏病发作和极度的恐惧,他在夹道的尽头倒地身亡了。那猎狗一直顺着多草的路边跑,而准男爵则在小路上跑,因此除了人的脚印外看不到任何其他痕迹。那狗看到他倒下不动后,也许曾走近跟前嗅了嗅他,发现他已经断气后就又掉头离开了,就是在那时,它留下了莫蒂默医生所看到的爪印。猎狗被叫了回去,并被急忙地赶回了设在格林湓泥沼中的狗窝。这起神秘事件使官方莫名其妙,使乡下人大为吃惊,最后我们就接手调查了这件案子。

“关于查尔斯·巴斯克维尔爵士之死就说这么多吧。你能看出这里面的手段极其狡猾,因为确实,几乎无法向真正的凶手提出控诉。他那唯一的同谋永远也不会泄露他的秘密,而且那古怪而匪夷所思的作案手法只会保证他的阴谋进行得更加顺利。与此案有关的两个女人,斯特普尔顿太太和劳拉·莱昂斯太太都对斯特普尔顿产生了强烈的怀疑。斯特普尔顿太太知道他在盘算着那位老人,也知道有那只猎狗;莱昂斯太太对这两件事都一无所知,可是她记得,死亡发生的时间正是并没有取消的约会的时间,而这个约会只有他知道,因此她也不无怀疑。但是,她俩都是在他的控制之下,而他对她们则一无所惧。全部阴谋的前一半是成功地实现了,但是更困难的还在后面呢。

“也许斯特普尔顿并不知道在加拿大还有一位继承人。可是不管怎样,他很快就从他的朋友莫蒂默医生那里得知了这个消息。后者告诉了他有关亨利·巴斯克维尔即将到来的所有细节。斯特普尔顿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也许根本就不用等这个来自加拿大的陌生青年到德文郡来,在伦敦就可以把他弄死。自从他太太拒绝帮他设计陷害那位老人之后,他已经不再信任她了,他甚至不敢使她长时间离开自己,因为他怕这样会失去左右她的力量,正因为如此,他才带着她一起来到伦敦。我发现他们住在凯尔文街的梅克斯波若夫私人旅馆里,那正是我曾派人去搜集证据的几家旅馆之一。在那里,他把他妻子关在房间里,而他自己则装上假胡须,跟踪着莫蒂默医生,先到贝克街,后去车站,还到过诺桑勃兰旅馆。他妻子对他的阴谋计划略有了解,可是她对丈夫怕得厉害——一种在遭受过残暴的虐待之后产生的恐惧——因此她不敢写信去警告那个她知道正处在危险之中的人,因为万一那封信落入斯特普尔顿之手,她的性命就会发生危险了。最后,正像我们知道的那样,她采取了一种变通的方法,用从报纸上剪下来的字凑成了那封信,用伪装的笔迹在信封上写下收信人的地址。那封信送到了准男爵的手里,对他发出了第一次危险警告。

“弄一件亨利爵士的随身物品对斯特普尔顿来说是非常必要的,一旦他不得不把狗派上用场,他要随时有使狗闻味追踪的东西。凭借特有的机敏和大胆他立刻行动起来,我们可以肯定,旅馆的男女仆人都接受了他不少的贿赂,才肯帮助他达到目的。可是凑巧,第一次弄到的皮鞋竟是新的,对他毫无用处,后来他把它还了回去,并设法重新偷了一只——这是一个极其有用的线索,因为它肯定地证实了我心中的一个判断,那就是我们要对付的是一只真正的猎狗,因为没有别的假设能够解释,为什么要急于弄到一只旧鞋,而对一只新鞋却丝毫不感兴趣。越是稀奇古怪的事情就越值得仔细加以检查,那看起来似乎使案件复杂化的疑点,如果予以正确的思考并佐以科学的应对,往往却正是最能说明问题的关键。

“后来,第二天早晨,咱们的朋友再次来访,而坐在马车里的斯特普尔顿一直像影子一样跟踪着他们。从他对咱们的房子和我的面貌知道得那样清楚,以及他一般的做事方法来看,我感觉斯特普尔顿的犯罪生涯没有理由仅仅局限于巴斯克维尔庄园一案。据说在过去三年里,西部曾发生过四起大盗窃案,可是没有一次罪犯落入法网。最后一起是今年5月在弗克斯顿农场发生的,这起案子之所以引人注目,是因为一名童仆想要袭击那蒙面持枪的盗贼,结果被残忍地枪杀了。我敢肯定斯特普尔顿就是用这种手段来补充他那日渐减少的财产,多年来他一直就是个危险的亡命之徒。

“从那天早晨他成功地从我们手中逃脱,并通过马车夫将我的姓名传达给我这两件事,咱们足以领略到他的狡猾和大胆。从那时起,他明白我在伦敦已经接手了这件案子,在这里他再也得不到下手的机会了,于是他就回到了达特沼地,等待着准男爵的到来。”

“等一下!”我说道,“毫无疑问,你已经准确地描述了事情的经过,可是有一点你却没有作出解释。当主人在伦敦时,那只猎狗怎么办呢?”

“我已经留意到这一点,无疑是相当重要的。可以断定,斯特普尔顿有一个亲信,虽然看起来不像参与了斯特普尔顿的所有行动,但起码是受他操纵着。在梅里琵宅邸有一名年纪很大的男仆,名叫安东尼,他和斯特普尔顿一家的关系可以追溯到几年前斯特普尔顿做小学校长的时期,因此他一定知道他的主人和女主人实际上是夫妇,这人已经从乡间逃跑,不知去向了。值得注意的是,‘安东尼’在英格兰不是很常见的姓氏,而‘安托尼奥’这个姓在西班牙以及所有说西班牙语的美洲国家里也同样相当少见。这个人,像斯特普尔顿太太一样,英文说得很好,可总是带着奇怪的卷舌音。我曾亲眼看到过这个老头儿经过斯特普尔顿标记出来的小路穿过格林湓泥沼。因此很有可能,当他主人不在的时候就由他来照顾猎狗,虽然他或许从来也不知道养这只畜生有什么用途。

“斯特普尔顿夫妇随后就回到了德文郡。不久,亨利爵士和你就在那里盯上了他们。这里有必要说明一下我个人在当时的看法。也许你还记得,当我检查那张上面贴着报纸铅字的信的时候,我仔细地检查了纸上面的水印。为了看清楚一点,我把它举在距离眼睛只有几英寸的地方,感觉到有一种隐约的香味,像是白色迎春花的味道。香水一共有75种,对一个犯罪学专家来说,能分辨出它们彼此间的差异是非常必要的。在我个人的经历中,曾经不止一次凭借辨别香水的种类使案件得以侦破。那股香味说明,案子里面牵涉到一位女士,此时我心中的怀疑对象已经开始转向了斯特普尔顿夫妇。就这样,在我们到西部乡下去之前,我就肯定了那猎狗的存在,并且猜出了罪犯。

“我玩的把戏就是监视斯特普尔顿。可是,显然,如果我和你在一起,我就干不成这件事了,因为那样一来,他就会加倍提防。因此,我就把大家——包括你在内——全都蒙在了鼓里,当人家以为我还在伦敦的时候,我已秘密地到乡下来了。我所吃的苦并不像你所想象的那样多,我永远不会让那些琐细的生活细节干扰案件的调查工作。我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库姆比崔西,只有在必须要接近犯罪现场的时候,我才去住在沼地上的小屋里。卡特莱和我一起来了,他假扮成农村小孩,对我的帮助极大。靠着他,我才能弄到食物和干净的衣服,在我监视着斯特普尔顿的时候,卡特莱就时常在监视着你,这样我就可以保证所有的线索都在我的掌握之中。

“我已经对你说过,你的报告都能很快地送到我的手里,因为它们一到贝克街马上就被送到库姆比崔西来了。那些报告对我有极大的帮助,特别是无意中揭示了斯特普尔顿真实身世的那一篇。凭借那份报告我能够确证那对男女的身份,或者说至少使我明确地知道可以从哪里入手。那个逃犯和他与巴瑞摩之间的关系的确曾经一度使案情相当复杂化,这一点也被你用十分有效的方法澄清了真相,虽然我通过自己的观察也得到了同样的结论。

“当你在沼地里发现我的时候,我对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已经完全弄清楚了,可是我没有足以提交到陪审团面前去的罪证,甚至那晚斯特普尔顿企图谋杀亨利爵士,但结果却导致了倒霉的逃犯死亡的事实,都难以对我们指证他就是杀人凶手有任何帮助。看样子除了在他作案时当场把他捉住之外是没有别的办法了,而要这样做,咱们就不得不利用亨利爵士作为诱饵,使他处于单身一人而且没有任何保护的状况下。咱们就这样做了,虽然使咱们的委托人受惊不小,可是咱们终于凑齐了罪证,并把斯特普尔顿送上了绝路。我承认,让亨利爵士暴身于危险之中,是我在处理此案过程中的一大失误,可是咱们谁也无法预知,那畜生竟会现出那样可怕和骇人的样子,同样也无法预知那场大雾使它能那么突如其来地蹿向我们。咱们为完成任务付出了代价,但专家和莫蒂默医生都向我保证说,这一代价的影响只是暂时的。一次长途旅行,不仅能够恢复咱们朋友深受打击的神经,也能医治好他心灵上的创伤,他对那位女士的爱是深切而真挚的。对他说来,在这件倒霉的事情里,最令他伤心的就是,他竟然被那位女士欺骗了。

“剩下需要说明的就是那位女士在这起案件中所扮演的角色了。无疑地,她是受斯特普尔顿操纵的。其原因也许是出于爱情,也许是出于恐惧,更可能是两者兼有,因为这不是两种不可以同时并存的感情。这种操纵的力量,至少是绝对有效的,在他的命令下,她同意装作是他的妹妹,虽然在他想指使她直接参与谋杀的时候,也发现了他对她的控制力还是有限的。只要不把她的丈夫牵连进去,她就准备去警告亨利爵士,而且她也曾一次又一次地尝试这样做。看来斯特普尔顿似乎嫉妒心还不小,当他看到准男爵向女士求婚的时候,尽管这正是他自己的计划的一部分,他还是忍不住要大发雷霆地出面干涉,这样一来,就把他一向聪明地靠着强烈抑制而掩盖起来的火暴性格暴露出来了。用感情拉拢的方法,他确保亨利爵士会经常到梅里琵宅邸来,这样他迟早会获得他所期望的好机会。可是,就在最要紧的那一天,他太太突然和他对立起来。她已经多少听说了一些有关那逃犯死亡的风传,而且她也知道,亨利爵士来吃晚饭的那个傍晚,那只猎狗就关在外边的小屋里。她谴责了她丈夫预谋要干的罪行;他被激怒了,他第一次向她透露她已经有了一个情敌。她的满腔忠诚眨眼之间就化作了铭心刻骨的仇恨,他看得出来,她会将他出卖的,因此他就把她捆了起来,使她得不到机会去警告亨利爵士。毫无疑问,他是希望当全乡的人都把准男爵的死因归之于他家族的厄运的时候——他们理所当然会这样想——他就能争取让他太太回心转意,接受既成事实,并对她知道的真相守口如瓶了。在这个问题上,我想,无论如何他是打错算盘了,即使咱们不到那里去,他的命运也同样是注定了的。一个有着西班牙血统的女人是不会那么轻易地宽恕这样的侮辱的。我亲爱的华生,不参考我的札记,我是无法更详细地给你叙述这一奇异的案件了。我不知道还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没有解释到。”

“他是不能指望用他那只可怕的猎狗,像弄死老伯一样地吓死亨利爵士的。”

“那畜生很凶猛,而且只喂得半饱。它的外表即使不能把它的猎物吓死,至少也能使他丧失抵抗力。”

“确实如此。还剩下最后一个难题。如果斯特普尔顿的计划成功了,他怎样来解释这样的事实呢:他,巴斯克维尔家的继承人,为什么一直隐姓埋名地居住在离财产这么近的地方呢?他怎样才能要求继承权而不引起别人的怀疑和调查呢?”

“这是一个绝大的困难,想要让我去解决这个问题,恐怕你的要求过高了。过去和现在的事都在我调查的范围内,可是一个人将来会怎么做,这倒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斯特普尔顿太太曾经有几次听到她丈夫谈论这个问题,大致有三种可能的方案:他也许会从南美洲申请继承这笔财产,让当地的英国当局证明他的身份,这样就可以根本不用来英格兰就把财产弄到手;或许,他可以在必须逗留伦敦的短时期内采取隐蔽身份的方法;再或许,他还可以物色一个同谋,带着证明文件和信物,证明他的继承人的身份,然后从他的收入中分走一部分。根据咱们对他的了解,可以肯定他总能找到办法解决这些困难的。啊,我亲爱的华生,咱们已经干了几个星期艰苦的工作了,我想今晚咱们还是换换脑子,想些愉快的事吧。我在休格诺剧院订了一个包厢。你听过德·雷兹凯的歌剧吗?请你在半小时之内准备好,兴许咱们还可以在途中停一下,顺便到玛齐尼饭店吃晚饭呢。”

展开全部内容
友情链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