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灵浠郡主
眼看着自己向她的剑尖倒去,心都凉了,这次死定了。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金光一闪,“咣”的一声,打开了那女子的剑,并且震脱了手,宝剑钉在了地上。一道白影飞身而至,我倒在一个熟悉而温暖的怀抱里。
“你又惹什么事了?”叶一带责备的问。
“我没惹事,是她说我偷了她的荷包!”我偏着嘴说,委屈得不行。瞥眼看见刚才打开那女子的剑的,竟然是颗金子。
叶一皱了下眉说:“姑娘,天下相似物品何其多,我们与姑娘素未谋面,何以偷得姑娘物品?”
“这只‘孔雀南飞’珍珠刺绣本就是世间少有,而且还有金线绣的我名字灵浠的浠字。”
“那么说,写上你名字的东西都是你的吗?我在你身上挑上我的名字,你也是我的咯?”叶一不紧不慢的说。
她脸上一红,小手紧紧的握成拳头,但她不敢贸然出手,也许是刚才被叶一用金子把宝剑震脱了手威慑到了。她说:“那是御赐之物,你们用得起吗?”
“既然是御赐之物,你为何不好好保管?丢失了就冤枉别人偷去的?你讲不讲道理了?还有没有王法了?”我忍不住大声地说,实在是太憋屈了。
她脸上一阵红晕,仍不服输地抬起头还想辩驳,却变成一脸的惊愕:“追风马!”说完不再理会我们,直奔叶一身后的白马。伸手就去拉缰绳,白马突然的长嘶一声,前蹄高高的踏起,似是不让她牵缰绳一样,吓得她倒退了几步。
人群又向后退开几步,让出更大的圈子,叶一也拉着我退了几步,把我护于身后。
“你们这两贼子不仅偷了我的荷包,还偷了我的追风马!”她咬牙切齿地说。
“怎么?这马身上也刻了个浠字?”叶一玩味地说。
“哼,这马鞍是我康王府之物,上面还有康王府的家徽,你还想抵赖?”
康王府?莫非她是康亲王夏候康的独女夏候灵浠郡主?
“既然姑娘说这是你的马,大可牵走。”叶一无所谓地说。
我不解地看着他,他似乎真的不在意,拉起我又再退后几步,做个请的手势。
夏候灵浠冷哼一声说:“算你识相。”接着快如闪电的出手拉着缰绳,飞身上马。白马被拉着缰绳而无法蹬起前蹄,不过人上了马背又不一样了,它长嘶一声,再一次蹬起前蹄,她紧紧的扯着缰绳,白马见没把人甩下来,前蹄一着地,又蹬起后蹄,这次扯缰绳也没用了,吓得她面如土色,紧紧的抱着马脖子。
白马踢前蹄蹬后蹄的来回几次,硬是把夏候灵浠甩了下来,好在她功夫底子不错,在空中翻身,免强的落地站稳,不过脸色煞白煞白的,喘好一会儿气才喘均。
我为她暗暗捏了把汗,毕竟无怨无仇,也不想她受伤。叶一倒是像事不关已的一样,牵着我的手走了几步,我才发现,他刚才开始牵着我的手到现在也没有放开,走开几步后,他吹响一声哨子,白马飞奔过来,他亲昵地摸摸马头,白马也亲昵地蹭蹭他的手,看他们的样子像是情人间的亲昵的一样。
看那白马可爱状,我也忍不住伸手去抚摸马头,它也蹭蹭我的手,哇塞,真的是太可爱了。
叶一抬起头看了眼夏候灵浠淡淡地说:“你还敢说这是你的马吗?”
夏候灵浠脸上一阵红一阵绿,突然地,她拨起钉在地上的宝剑,娇喝一声,提着剑怒气汹汹地冲过来。
叶一不慌不忙,拉着我的手向后一带,我领悟的退开几步。他右脚向后错开半步微微屈膝一蹬,人已经向前迎着夏候灵浠的剑飞去,我的心刹时间提到嗓子眼。
但见叶一在空中右手向剑身挥出一掌,剑被无形的掌风**开,擦着左边过去了,连衣服都没沾到,他所使的掌法正是那夜与官生对打的掌法。她见一招未得手,反手向他腰劈来,他左掌击向剑刃,右掌拍到她的肩上,显然的,他手下留了情。空中交手一招便分出胜负,就像当时我和叶一的对擂一样,一出手便分出胜负,这样,我的心才回到肚子里。
两人分别落地,夏候灵浠踉跄了一步,可马上又提剑冲向叶一使一招“残云风卷”,剑舞得像风一样带出一股剑风。我大吃一惊,这是极精堪极狠辣的剑式。叶一嘴角勾起一丝淡淡的不屑的笑意,暗暗运气至手掌,掌风直逼剑风,瞬间剑风飘散于无形,他,毫发无损。她一咬银牙,再使一招“小楼听雨”的剑式,剑化作星星点点的刺向他,他依然淡定的左右则身闪几下,再突然的出掌,掌风翻飞,强劲的掌风竟把星星点点的剑气包裹起来,到最后剑光消失,只剩下她伸直的手握着伸直的剑,仔细点看便发现她那只手在颤抖,在掌风的胁迫下完全失去力气,叶一再次对她手下留情了,要不然那掌风可轻易地废了她的右手。
夏候灵浠垂下右手,左手扶着右手手腕,免强的镇住颤抖,她骇然地说:“你,你竟然会‘八步追魂掌’?”
嗯,她懂得挺多的,光凭她刚才的两招剑式就知,没有三五年是练不出这样的剑式,而叶一使的掌法我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她居然道出。
叶一气定神闲的站在中间,他淡淡地说:“知道就好。”然后走近我,向我使个眼使,我顿时明白,把那个“孔雀南飞”的荷包拿出来给他。
他接过荷包,走到她前面,放到她手上说:“这是我在城郊捡到的,既然是你的物品,现在就归还于你。”说完唤来白马,带着我翻身上马,回客栈。
路上我一言不发,回到总统套房的园子,他打发人把晚饭送进园子,就要帮我查看伤口,刚才我和夏候灵浠打斗他是看见了,那么大的动作,不牵扯伤口才怪。
“不用了,没有大碍。”我别扭地说,忍住了伤口的隐隐作痛。
他眉一挑:“嗯?”我垂下眼帘,遮挡着所有的情绪,不理会他的疑惑,转身向房间走去。
手臂被轻轻的牵扯住,叶一强而有力的手轻的挽住我的手臂,不用力却让我无法前行一步。
“怎么回事?闹什么脾气?”他的语气很不悦,一反一直以来的和颜悦色。
“……”我咬着唇一言不发。
“坐下。”他带着命令的口吻,指着那椅子说,他自己则坐了在这边的椅子,拿起杯子用杯盖拨了下,优雅地吹了吹,呷了口茶,才抬起头看我,见我没有动又说:“坐下,给我说说怎么回事,闹什么别扭,我对猜心事没兴趣。”语气威严中带点庸懒,像极了在现代我们审犯,带着极强的胁迫感。
在现代审犯时就是带着这种胁迫感的,特别对那些小偷小摸,金额不足入罪也只关个十五天,要是态度恶劣我就给他一顿暴打,比关十五天要痛快得多,叶一他,应该不会对我暴打吧。
“嗯?”他放下杯子,看着我。
我“嗖”的一声极快地坐了在椅子上,一边痛恨自己的没骨气,又一边惧怕他的那种胁迫的气场,被夏组队责骂时都没有半丁点儿惧怕的我现在只能俯首称臣了。
“我,我……”我吱吾着,最后深吸一口气镇定一下才说:“你那时为什么不用‘八步追魂掌’一招击败我?”
“那时?”他不解。
“我和你在现代决斗的时候。”
“我不也是一招击败了你么?”
我哑口无言,回想起来,确实是一招就分出了胜负。
“你是觉得‘八步追魂掌’比泰拳厉害,你输在泰拳上而那什么灵浠是被八步追魂掌打败的,你不服气是不?”他边说边站了起来走近我,俯下身,脸停在距离我咫尺内。
“你不是看过我的资料吗?泰拳才是我最擅长的武术,你忘了吗?”他的声音变得十分的盅惑,还带点沙哑,脸再向我靠近了一些,他的鼻尖与我和鼻尖只有半指距离,我嗅到他男人独有的气息,清晰地看到倒影在他双眼中的我脸上的红晕,他温热的鼻息轻轻的喷哂在我脸上。
这就样的动作停着,好像才过了几秒,又好像过了一个世纪这么久,仿佛时间静止在这一刻似的。不知是过了多久,还是才一瞬间,他的嘴动了下,像是咬紧了牙一样,霍地站直了腰,转过身去,背对着我。
沉默了一会,他像极力的克制着什么似的,才用沙哑的声音说:“这掌法很少用,是上次和官生打的时候,越用越顺手,才用的。”
我脸上发烫得很,只应了声“哦。”
他又像挫败地坐回椅子上,单手扶额,呢喃地说:“萧欣怡,萧小小,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语气中透着些无力感和无奈。
我不理解他这句话又无从回答,看着他,他手指遮挡着眼睛,看不出情绪。
这时小二把饭菜用托盘送进来,布好桌子后又复出去。
“来吃饭吧。”叶一站起来淡淡地说,语气中已没有刚才的感觉,也听不出悲喜。
“我,我伤口痛。”我可怜兮兮地说。
叶一瞪我一眼生气地说:“那刚才还闹别扭,不让我看?”虽然生气可他还是细心地给我检查伤口。
“你觉得八步追魂掌厉害还是你的泰拳厉害?”我弱地问。
“以前是泰拳,现在用掌法也挺顺手的,以前觉得这掌法过于阴柔狠辣,没泰拳力道直接。”
“那么说我应该是不比夏候灵浠差吧。”
他刚好涂完药,听见我这么说一把捏着我的脸说:“你脑袋都在想些什么东西?人家才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你都二十好几了,还跟人家较劲什么?过来吃饭。”他放了手在桌子前坐下。
我揉了下被她捏红了的脸蛋,乖巧状的过去坐下。
“你怎么知道那小姑娘叫夏候灵浠?”他用毛巾擦着手的问我。
“听她说康王府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知道是康亲王夏候康和她夏候灵浠郡主,在东拓城有康王府别苑。”我这么奇怪的回答,连我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他居然也是信相了。
“我看你还是别出门了,在这里养几天伤,这伤口反复裂开不是好事,你出了去不惹事非但事非偏来惹你。”很是无奈地说。
第二天,我们刚吃过早饭,听见园子外有点吵杂的声音,还隐隐约约听见客栈的撑柜哭号的说:“官爷饶了小人吧。”
然后是带着官腔的声音就在园子外响起:“你窝藏罪犯,看大老爷怎么处置你,还不快带路?”
接着又是撑柜的带哭腔的声音:“就是这个园子,官爷饶命啊,我哪里知道他们是罪犯?”
我和叶一对望了一眼,果然,不出门事非还是惹我的。
“我去看看。”叶一站起来,向园子外面走去,一会儿,听见丁丁当当的一阵兵器声,一下子又静了下来,又听见那撑柜带着颤抖的声音说:“大侠饶命,大侠饶命。”
我刚走出屋子,就见叶一飞跑过来,边跑边说:“情况不太妙,我们快走。”说着拉起我的右手,我也随即跑起来,这样着急的情况下,他也不忘我我的伤,而园子门外东倒西歪的躺着四五个官差打扮的人。
我们绕到客栈的马棚牵出追风马,才出客栈,就听到身后的一把清脆又娇蛮傲慢,还满带怒气的声音:“别让这两个狗男女贼子逃跑了!”
我们回头看去,来人正是夏候灵浠,她骑着枣红色的小马,举着镶宝石的青锋剑,带着几十名官兵的向我们追来。
叶一在马屁股狠狠地拍了下,追风马就驮着我两飞快的向城门跑去,远远的,就看到城门前两卫兵交叉的举着长枪想阻拦我们,还好的是城门没关。叶一丝毫没有犹豫,一扬手两道金光闪出,二人应声倒地,守门的将士大叫:“关城门!”可是他话音刚落,我们已经穿过城门出了城。
跑出一段路才慢下来,浅浅地松口气,我说:“这夏候灵浠是怎么回事?”
叶一耸耸肩说:“大概是昨天觉得被我们整惨了吧。”
我带鄙夷地说:“这次是你惹出的祸,不是我。”
谁知他却说:“起因还不是你?”
我锤他一拳说:“还不是你偷了人家的东西?”
他大手把我拳头一包说:“在我身上那么久都没事,你才拿一天就出事了,归根结底都是你惹出来的。”
“你强词夺理!”我嚷嚷道,却发现他的手包着我的拳头后就没松开,心里又有点儿小甜蜜。
不过,这些感觉没维持多久,后面又传来急速而且数量不少的马蹄声,回望去,只见夏候灵浠带着二十多名骑马的侍卫正追过来。
叶一沉下脸,皱着眉,拍了下马屁股,追风马又再飞奔起来。
“小小,”叶一叫我,他第一次这样的叫我,他说:“我拦着他们,你到前面的镇子找个隐蔽的地方等我。”
“我不!”我一手抓着他的衣襟,生怕他突然离开似的,“我和你并肩作战。”
“这样我们都走不了,而且你的伤口不能再裂了,再裂开华陀再世都救不了你,只要你坚定信念我一定打赢他们,并且一定会来见你,就一定会实现。”
“不!我不怕死,我们一起跟他们拼了!”
“我不要你死,只要你相信,我一定会打赢了他们来找到你的。乖,听话,等着我”说完他环着我腰的手收拢紧紧地抱着我,嘴在我脸上轻啄了一下。我愣了一下,他趁我愣神之际把缰绳塞到我手上,纵身下马,在空中还不忘狠狠地抽了下马屁股,追风马更是撒开四蹄的狂奔,吓得我紧紧的抱着马的脖子。
回头看去,叶一修长的身影就站在路中央,月白的长袍与墨黑的发丝在风中飞扬,追风马越距越快,渐渐看不见他的身影了,我抱着马脖子,大颗大颗的眼泪滴下来。
不知跑了多久,追风马才停下来,口吐着泡沫子喷着粗重的气息。我滚下马,没错,是滚着下马的,可是浑然不知痛的呆坐在地上回望叶一的方向。
二十铁骑,那是康王府侍卫里的二十铁骑,叶一是人不是神,他本领再强可是不会飞天循地,怎抵抗二十铁骑?何况还有几十名南浦的士兵?
你若有个万一,叫我如何独活?我埋首抱膝失声的大哭起来。
“姑娘,姑娘。”我哭了一阵子,听见身后有人说话,才止了声。
“姑娘为何如此伤心?”那声音再次从我身后响起。
我头埋还在臂弯里,透过手臂伸开的一点点隙瞥眼过去,泪影中看到一个修长的身影,一身紫色泛金长袍,可是眼泪还在涌出来,看不清脸。
“我的朋友,生死未卜。”我呜咽着说了句。
他笑了:“生死未卜,也未必是坏事,也许吉人自有天相,不久就能与姑娘重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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